第200章杀人的雪(一)

西北的天气变化的很快，有人说过，江南的三月是娃娃脸，说变就变，而这西北的二月像是娃娃的哭泣，因为你从来不知道，他到底是饿了，还是要拉屎。

话糙理不糙，白衣少年和老和尚下完棋后，就被老和尚叫到寺庙里，不知道讨论了些什么。

小沙弥则是站在，他们刚刚两个人下棋的地方，看着眼前的棋局，眸子里带着淡淡的水雾，仿佛一片的镜花水月，看不清底细。

摇椅上的老道，终于将酒壶里的酒喝完了，但是仍旧有些不解气的站起身，用了抖着酒壶，过了半天，也只是撒出来几滴酒水来，他则急忙的填入口里。

等到白衣少年出来的时候，天色阴沉沉的，只听到一声震耳的惊雷，这二月的大雨便是悄然而至了，二月二龙抬头的日子，看到下雨了，小沙弥则是慌乱的收拾着物价。

但是老道却仰望着天空，眸子里是一片的疑惑之色，过了片刻 他好像才反应过来似得，看着湿漉漉的衣服，有些不知道所措。

这绵绵不绝的雨水渐渐变成了雪花，虽然已经二月了，但是偶尔还是会下点大雪的，天气忽而寒冷了下来，那一片片的雪花，宛如一段段梦回萦绕的岁月，让人不由心生向往。

常年在洛阳的人都知道，这二月的雪要是一下，少说也得半个月才能停止，白衣少年扭动了一下自己的手腕，刚刚他可是在屋内，足足抄了一个时辰的佛经，这对他来说，可是不小的负荷。

他坐上马车，先到了东面集市里买了几斤数牛肉，又买了两壶上号的十里烟雨，这才打道回府，虽然说：天上仙”也有好酒菜，但是却不得他的胃口。

等到回到府前，地上已经有着一层薄薄的雪，掺杂着些许的雨水，看起来很是好看，他绕过了府内许许多多的走廊，直接向后山走去。

此刻，后山的地方，一个头发蓬松的老乞丐穿着一件单薄的衣裳 正拿着扫帚，被人指挥着扫地，他的动作很是随意，仿佛不会扫地一样，扫过之后，雪还是落在地面上。

一旁的家丁看见之后，不由骂了一句：“要你有什么用，不如把你扔出去，饿死算了。”接着，就想要殴打老乞丐。

他的话音还没有落下，白衣少年却是生气了，他急忙走了过去，制止住了家丁，他一脸怒意的说道：“下去领一百大板，然后立刻离开我们家，该去哪里去哪里吧。”

这府内的家丁，可是一个个都想要留在府内，因为这里的待遇可真的很是不错，尤其是比起其他府里，对待家丁就像奴隶一样，让不少这里府内的家丁，都变得勤勤恳恳起来。

这位家丁也是不例外，一旦他离开了这府里，到了外面，可没有如今的好日子做 做牛做马都是轻的，尤其还会当别人的奴隶，低声下气的，他可是做不了。

“我只说一遍，现在立刻下去领一百大板，要不是今天我心情好，信不信我打死你，滚。”

白衣少年拿着酒肉，脸上却是不喜，这家丁胆子也太大了，居然敢训斥老乞丐，老乞丐则是一副不放在心上的表情。

他看到白衣少年来了，语气有些生硬的说道，仿佛是被这寒冷的天气冻着了一样，声音变得有些颤颤巍巍：“臭小子，你来了，还不快点把好酒好肉给我，难不成要饿死我吗？”

白衣少年笑了笑，夺过老乞丐的扫帚，他自己将台阶扫了干净，不顾身上的雪花，直接坐了下去，将手里的酒肉放在台阶上，然后抬起头，看了一眼老乞丐，仿佛再说：要是你不吃 我就吃了。

老乞丐很随性的做到白衣少年的身旁，他拿去熟牛肉，直接吃了起来，虽然严禁杀牛，但是这里的熟牛肉可不是一般都黄牛。

它吃起来，口味有些生硬，但是配上浓厚的酒，则是仿佛依剑走天涯一样，很是逍遥自在，也不是多么的难吃，甚至好吃上了一些，大多数人吃的都是这种熟牛肉。

老乞丐喝了一口十里烟雨，看了一眼白衣少年那一双有些红肿的手，不由问道：“刚刚你师父叫你过去，是让你去抄佛经了？”

白衣少年苦涩的回答道：“我已经五年都没有抄了，这突然一抄，确实很是不适应。”

他揉了揉自己有发肿的手，接着说道：“但是我这次去，不是什么去抄佛经，而是和我下了一副棋局，只不过，最后…”

他说着说着，仿佛又什么阻止了他接下来的话一样，不由抬头望着雪花飘零的天空，转移了话题道：“说不出口，很是奇怪。”

“说不出口，很是奇怪。”

老乞丐吃着熟牛肉，认真的咀嚼着这两个短句。

“那你为何要抄佛经？”

“还是以前的赌约，五年前，我离开的时候，那个老和尚就和我下了一副棋局，并且打了一个赌约，要是我赢不了，需要抄写佛经一百卷。”

“这次我输了，虽然话是五年前说的，但是我们都记得，所以我也没有推脱掉，而且，我发现那个老和尚最近有些神色恍惚…”

老乞丐嗤然一笑，说道：“如今，确实不能像以前那样的无忧无虑了，你的那个和尚师父，也许也觉察到了这一点。”

“不像从前了。”

白衣少年也是轻轻喝了一口酒，酒气不算辛辣 还带着几分甜腻，他仔仔细细的品味着这句话 却到底没有品出什么猫腻来，余生也就失去了兴趣。

白衣少年过了片刻，开口道：“我想要听听那位剑仙的故事…”

“你都已经听了一百遍了，你自己应该都知道了，还问我干什么？”

“你说，和我自己知道，不是一回事。”

白衣少年突然抬起头，盯着老乞丐问道：“话说，你真的是高人吗？”

老乞丐没有好语气的说：“这个你也已经问了不下一百遍了。你还要不要听故事。”

“要，当然要啊。”

大雪飘飘，世界一片银装素裹。

有人，喝着小酒，吃着熟牛肉，宛如远处的江湖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