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杀人的雪(四)

老乞丐的声音里，听不出来一丝的情绪，他淡淡扬起头来，像是看斗笠老人，也像是看天上万般不显眼的星辰，说道：“我确实就是。”

老乞丐继续说道：“五年前的追杀，你们应该还记得吧。”

斗笠老人的声音中终于带上了几分震惊之色：“难道他们真的已经死了？”

老乞丐依旧没有好生，他随意的说道，仿佛并不放在心上：“废话，要不然他们怎么可能敢不回去。”

“当初它们都没有杀成我，你以为你可以吗？”老乞丐站在原地，眸子里闪过一丝的冷漠，他的语气始终平淡，不见一丝的波澜。

“我知道了，你是…”

斗笠老人的脑海里一股恐惧之意涌现出来，仿佛最深处的记忆被勾勒起了一样，他的语气颤颤巍巍的说道。

但是，他只是说出来这几个字后，老乞丐，便扬起自己的右手，右手还沾着刚刚吃烤鸡的油腻，瞬间，天地之间的大雪仿佛静止了，就在这样的场面里，老乞丐轻轻点出了一指，仿佛是天上神仙一样。

下一刻，雪花开始变得扭曲起来，仿佛时空的回溯一样，最后凝聚成一把看不清样子的虚空巨剑，带着君临天下的气势。

老乞丐没有丝毫的犹豫，右手握紧，大剑轰然落下，仿佛一道枷锁的打开，最终砸落在了斗笠老人的身上。

老乞丐急忙捂住了白衣少年的眸子，白衣少年却是撇开了，他静静开口道：“早点看到这些，也好。”

斗笠老人来不及惨叫，全身仿佛被巨剑穿透了一样，他的身子后仰，重重摔倒在地面上，背后身前都是洒落出无数的血液。

血液落在地面上，将一地的白雪染的物是人非，仿佛是一片盛开的梅花花海一样，却让人带着几分恐惧。

白衣少年看到这一幕，不由目瞪口呆了起来，没有想到老乞丐这么的厉害，他实在无法想象与自己朝夕相处五年的老乞丐，居然真的是武道高手，他并没有骗自己。

他只是学会了伪装而已。

而刚刚杀完人的老乞丐，脸上倒是平静如常，他的声音带着几分疲惫，眸子里突然带起一声的无力和茫然。

他低下头，对着死去的那个人 口里骂骂咧咧的说道：“不是老虎，非得装老虎，现在好了，人死了，那就什么也没有了，当初你也不知道苟且一些，或许还能再活一些日子，只不过，如今大雪飘飞，配上你这还未寒的尸骨，倒是别有…”

老乞丐居然开始对斗笠老人训斥起了话，而且神色十分认真，语气也很是中肯，这让周围人不由大惊。

白衣少年对于这一幕，倒没有多大的震惊，这老乞丐原本就是这样，而如今还是这样，这让他，也对老乞丐多了一份往日的熟悉感。

大雪依旧在下，一旁看呆的六人，现在才缓过神来，他盯着老乞丐，目光不善，带着恐惧和抵抗之色，他们说道：“你到底是谁？”

“知道我的人，几乎都死了。”

“你们也不需要知道。”

老乞丐突然笑了起来，只不过在这黑夜的大雪里，笑的有些落寞和害怕。

老乞丐只是轻轻一挥手，虚空里那还没有消散的剑，则是一下子就打到了他们六个人的身上，他们六人还没有来得及躲闪，就已经死在了巨剑之下。

老乞丐很是轻松的拍了拍手，对着目瞪口呆的众人说道：“好了，此间事了了，收拾一下吧。”

府内的侍卫，到现在才姗姗来迟，侍卫长的身上带着许多的伤痕，富翁还没有开口说话，侍卫长则是一下子跪了下来，自我谴责的说道：“对不起老爷，刚刚有一波人拦住了我们，我们没有及时帮助老爷，还请老爷原谅。”

“无妨，他们已经来了，必然是算无纰漏，你们当然也在算计之中，你们能够来已经很好了 用不着谴责。”富翁顿了顿指着地下的尸体说道：“你们将这些尸体处理一下吧。”

“是，老爷。”

他们恭敬的说道 。

侍卫来的快，走的也快，只是几个眨眼的时间，地下的尸体已经被尽数抬走了，只是留下来了一地的红色，宛如炸裂开来的梅花，鲜艳透丽，夺人眼目。

白衣少年坐在走廊上，神色有些复杂，他看着老乞丐，试探的问道：“老乞丐，你就是所谓的仙人吧？”

老乞丐自言自语了一番，嘴里也是念叨了一番：仙人两个字，仿佛觉得不错一样，点了点头，答道：“这个称谓倒是不错。”

“天上神仙，地上过客。”

于是他眯着眼睛，笑着说道：“咳咳…我可不就是仙人吗？”

看到老乞丐这一幕，白衣少年不由被逗笑了，他翻了一下白眼，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似的，问道：“他们好像知道你叫什么？而且对于那个名字很是恐惧，话说啊，你到底叫什么名字？”

老乞丐则是突然淡定了下来，他身上的气势越来越凝视，他开口，说道：“你猜呢？”语气转变的很是突然。

接下来，老乞丐却是突然莫名其妙的摇了摇头，他望着这大雪，开口道“我要离开了。”

白衣少年一下子站了起来，他不解的问道：“你为什么要离开，是呆在这里不好吗？我还可以…”

“不是。”

老乞丐难得好声好气的说了一句话，他淡淡说道：“我不属于这里，这里也不属于我，我是不可能留下来的，你们留不住我，我也在这里留不住…”

“我注定要离开。”

老乞丐看着远方说道：“已经五年了…”语气里带着唏嘘之意。

白衣少年知道老乞丐的决心，也不硬挽留，而是反问道：“那你什么时候离开啊？”

老乞丐说道：“估摸着就这两天吧？”

“放心，走之前，肯定和你说一声，我肯定也不会光屁股走人，或许后天吧。”

老乞丐拍了拍白衣少年身上的雪，却是怎么也拍不下来，因为白雪与白衣，本来就成为了一体，难以分离。

白衣少年也看着远方，但是他只看到了一天地的白雪。

那会杀人的白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