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浓重,如万家灯火中被泼了一方浓墨,沉闷压抑的让人透不过气。

黑夜中,一辆黑色车子停靠在路边,车上的人左眼戴了一只黑色眼罩,眼罩的上下贯穿着一道凸起的疤痕,扭曲的模样像是一只蜈蚣趴在上面直指嘴角那颗黑色硕大的痦子,看上去甚是恶心。

叶青拢了拢搭在身上宽大的外衣,对着倒车镜看了看自己脸上的那个眼罩,嫌弃撇撇嘴这才径自向不远处屠宰场走。

屠宰场里有一冷,叶青刚踏进去一股寒意便顺着毛孔往身体里钻,他将衣领往上拢了拢,看着眼前柳云等人,他点点头,这才将视线看向不远处的一个角落。

缸豆此刻光着身子像鹌鹑一样蜷缩成一团,牙齿因为寒冷不断的在打颤,一张脸更是灰白一片,听到脚步声,他下意识抬起头,当瞧见叶青时先是愣了一下,随即颤抖着问:“你……你们是……是什么人?抓……抓我干啥?”

叶青对柳云点点头,后者连忙上前用力给了缸豆一嘴巴,低声问道:“说!邴国新前几天抓的那个人关在哪儿了?”

一听这么问,缸豆一愣,下意识问:“你……你……你们是军统?”

柳云冷哼:“说对了,你应该知道我们军统对付你这种汉奸的手段,识相的就赶紧说,否则,别怪我下手狠!”

要说这缸豆本来就是屎壳郎支桌子在硬撑,这会儿一听竟然是军统立刻吓得腿都软了,爬到柳云脚下抱住他大腿就哭道:“求求你饶了我吧!我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三岁

小儿啊,你就把我当个屁给放了吧!”

“饶了你?行,告诉我邴国新抓的那个人叫什么,一切都好说。”

缸豆不停摇头,焦急说:“这我是真不知道啊,我就只听到他说了一口天津话。”

“天津话?”柳云皱眉转头看向叶青,见后者摇头,他连忙又问:“那他多大年龄?”

“应……应该是四五十岁左右吧。”

“长什么样?”

“大眼睛,方脸,个子挺高的,大概……大概比他还高那么一点点。”说着,缸豆抬手指向叶青。

听到这里,叶青皱眉脑中开始思索自己所认识的人当中谁是这长相,忽然,他想到了一个人,已经失踪的上海地下党负责人!

难道会是他么?

叶青内心有些不确定,毕竟无论怎样那个人都不像会是叛变的人,而且,那个人既然叛变了为什么自己现在还是安全的?

犹豫片刻,叶青决定先不去想这些,而是对柳云点点头,后者一挥手立刻有人将方才缸豆那番话的录音给放了出来,声音一声声在空旷的冷里回放,听得缸豆冷汗涔涔,可明明他什么都没穿,明明周围已经冷到了骨子里。

只要想到这录音如果被黑腾井三给知道了以后自己会被如何,缸豆就恨不得现在就找块豆腐赶紧把自己撞死了去,也省的到时候会被折磨的半死不活!

不过,说到死,缸豆还真不敢,所以,也不迟疑,他连忙跪地说道:“我愿意加入你们帮你们做事儿,我愿意投诚!”

柳云挥挥手,看着手下人拿来了纸笔,说

道:“把你愿意加入军统的事情写下来,按上手印。”

缸豆一抖,连忙照做,等那血糊糊的手指印按在纸上后,他这可心算是彻底留在了这冷里。

看了眼手里的字据,柳云让手底下的人给缸豆拿了套像样的西装,随即满意说:“缸豆,以后你的代号就叫王八,有什么重要情报就放在马胜赌场旁边的邮箱知道了么?”

“知道知道。”

缸豆谄媚的直点头,身上虽说已经穿了衣服可仍旧还是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柳云也没再和他啰嗦,挥挥手让手底下的兄弟给缸豆蒙上了眼,这才带着他离开了这里。

偌大的冷霎时就只剩下叶青和柳云两人。

“你知道此人是谁了?”柳云迫切的追问着,脸上同时充满了焦急。

“刚才邴国新端了一个地下党的据点,此人交代了他们的联络员长相,此人正是缸豆所说的样子。”

叶青并没有和他说真话,一来容易被柳云怀疑自己共。产。党的身份,二来,他还没确定那人的身份,觉得还是不要太声张的好。

柳云却是一脸疑惑追问:“一个**的联络员怎么会知道你的身份呢?”

“或许那个人只知道幽灵这个代号却并不知道是谁,而邴国新和我素来不和,栽赃嫁祸这种事已经是屡见不鲜了。”

脸一沉柳云问:“用不用我派人把他给做了?”

叶青摇摇头:“暂时不用,这时候如果他出事我的嫌疑会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