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携安不由地将岁岁抱得离自己更近了一些,努力维持镇定,道:“岁岁,是我故友之子。”

“你故友是谁?”

陆逍双目微微泛起了红,袖中的双手捏到发白,他挖开了那棵树,找到了白念腐化的身体,亲手将散落的骨头一一拾起……

证据确凿,沈携安却仍想告诉他岁岁只是故友之子!

“你故友是谁?!”陆逍继续靠近逼问:“是我妻白念?!”

岁岁感受到气氛的凝滞,害怕地微微打颤,小声叫道:“嗷叽……”

陆逍听见小狐狸的叫声,眼神颤动,握紧了拳头:“把他给我。”

这是他的孩子,是他和白念的骨血,是白念留下的唯一血脉……

他一定要把孩子带回去!

沈携安退了一步,他在收养岁岁时就已下定决心,让岁岁抛弃前尘,与过往再无瓜葛。

一个突然冒出的父亲,怎么能就这样抢走他的徒弟。

沈携安绝不同意。

“岁岁受伤了,治伤要紧。”沈携安转身要走,竹生也已站到廊下,满眼心疼地望着师父手中的小家伙,跟着转身。

“留下的这个活口知道岁岁的身份,不斩杀他,岁岁妖族的身份必将暴露,我若斩杀他,两条人命,你又要如何与村民交代?!”

“沈携安!你这医馆将再无宁静,你也没有能护我孩儿的能力,你强留他,便是让他此后受尽世人排挤,受尽折磨!”

陆逍的声音在身后响斥。

竹生猛地转身:“这两条人命,我认下便是,都是我一个人干的!”

他的命本就是师父捡来的,能护住师父和岁岁,他觉得他这条命便很有价值。

沈携安顿住脚步,陆逍没有理会竹生,只是盯着沈携安的背影,讲述事实:“沈携安,你护不住他。”

岁岁在沈携安手里扑腾了一下,探出一颗毛绒绒的小脑袋朝陆逍看去,但很快便被沈携安颤抖着手拨了回来。

他护着掌心的岁岁,一步步走回屋,脚步从未如此沉重过。

竹山站在屋里,看着师父拨开岁岁的软毛轻柔地涂上药膏,哑着嗓子说道:

“师父,刘大通要是下山,岁岁怎么办?不如就……”

“就怎么?杀了刘大通?”沈携安眉眼未抬,一片沉静:“竹生,治死两个人,医馆便开不下去了。”

竹生几乎是在哀求:“师父,就算是我杀的,行不行?”

沈携安神色未动:“不行。”

竹生从八岁被他捡来,他是师,亦是父,他怎能因为一个孩子去舍弃另一个孩子?

他宁愿自己……

竹生出声打断沈携安愈演愈浓的思绪。

“师父!”竹生急了,但抬头却望见沈携安的平静,一腔顶起的气一下散了,颓废地问道:“师父,那您说要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