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行下效,西州上下以楚王的举动为榜样,几千颗人头落下,西州已经被楚王一席打造的如同铁桶一般。

针扎不进,水泼不入。

面对西突厥的兵马,犹能战而胜之。

楚王能征善战之名,在长安俨然赶上李靖李世勣二位将军。

就算朝廷有心兵发安西,也要掂量掂量,远征七千里,对面是能征善战,控扼三千里的楚王,能否一战而胜?

所以,众人相聚楚王府中,便是为了想方设法,不让楚王归京。

甚至,影响朝廷,让天子收回成命。

“娘子……”婢女为楚娘梳妆发髻,轻声呼唤沉默不语,仿佛老僧入定的楚娘。

楚娘轻轻摇了摇头,将铜镜拂

拭干净,低眉轻语道:“无事。”

与此同时。

洛阳宫中,天子凭栏而立,身下是百尺高塔。

“楚王……”

王德躬身肃立李世民身后,沉默不语,似乎木头人一样。

“王德。”李世民缓缓踱步,绕着高塔转了一圈,望着西面延伸天边的滔滔黄河水。

王德叉手上前,轻声应道:“奴婢在。”

“汝说……”李世民摆了摆手,示意王德起身,看着宫阙间严密布置的卫士,轻声问道:“楚王会奉诏归京吗?”

“这……”王德顿时脸色一变,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叩首连连。

“奴婢刑余之人,得幸侍奉天子,岂敢多嘴天家之事。”

“此间并无外人,汝说吧。”李世民默默摇头,将腰间宝剑出鞘,对着月影默默擦拭。

王德顿首道:“此军国大事,请陛下与诸位相公商议,奴婢不敢语。”

“兼听则明……汝也算与楚王相识日久,朕让汝说,汝便说。”

王德见李世民如此,只得勉强开口。

“奴婢以为……楚王恭顺孝敬,必不致如此……”

李世民突然冷哼一声,宝剑划过风声,收归剑鞘。

“不致如此?何如?如朕乎?”李世民看着脑袋紧紧贴在地面的王德,长叹

一声:“朕在汝等心中,便是如此吗?”

“不像朕,便是恭顺孝敬吗?”

“奴婢不敢……”王德顿时大惊失色,惶恐不安的拜倒,叩首如捣蒜。

李世民摆了摆手,望着天边弯月,仿佛回到了十二年前六月初四的那个夜晚,天色也是一样黑,明月也是一样的弯,不禁神色失落道:“我李氏父子,难道一定要兵戎相见,血溅禁中不成?”

“楚王向来无有问鼎之心……”王德轻声道,这是他今晚为数不多的真心话。

“无有问鼎之心?”李世民摇了摇头,坐在蒲团上,口中不语,心中却已有千言。

若是没有问鼎之心,何必在边境局势紧张的情况下前往朔方,又何必携带几万石粮草?

诏令下到朔方,只需乖乖待在塞内,却强夺突厥部众,征发折冲越骑,挥师北进,典军出塞,若是没有问鼎之心,何必如此卖力?

李世民想到李恪的举动,不禁联想起自己。

大唐开国之时,最为卖力的皇子,除却当今天子李世民,更待何人?

戎马数载,乃定天下,若是九五之尊位不得,心何以甘?

楚王如今之举,纵横西域三千里,开辟封疆,麾下人才济济,难道甘于妇人醇酒,轻歌曼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