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内老者家中,王玄策和裴行俭在家中躲了一天,惊讶的发现,老者居然不是他们预料之中的孑然一身,而是子孙兴旺,四世同堂。

而且老者在高昌开设馆学堂,门下弟子亦有几十人。

老者名叫高铭,关中人氏,与高颖同宗。

“两位使者,汉军退了!”高铭的儿子高侃拿着两件高昌兵士的衣服走进房,对着两人解释道:“两位使者趁着汉军退兵之日,鞠泰引兵追击之日便可出城。”

王玄策眼皮一挑,将衣服丢在一边,冷笑道:“外面

藏了十三人,还有两张弩,四张弓,对是不对?”

高侃脸色一变,想要退出屋中,却被王玄策伸手拉住:“王师初攻城不利,汝便心生异志?”

“非也……”高侃挣扎说道,裴行俭想要寻找逃跑的路线,却听到门外传来高铭的声音。

“非也,乃是为试二位尊使之胆魄,先可知二位尊使果然胆魄过人,不下昔日傅介子、班超之下!”

随即,房门大开。

一身长袍的高铭款步走入,王玄策顺势放开高侃,摇头道:“老丈此举,不义也。”

高铭同样报以摇头:“族中近百口,不敢冒险。”

王玄策目光炯炯,径直说道:“吾欲为大事,老丈敢乎?”

“何事?”高铭问道,同时房间内依次走入十三人,两人持弩,四人张弓。

“白虹贯日!可乎?”裴行俭大声说道,义正词严的神情,仿佛自己并不是在议论刺杀一国的国王,而是完成职责之中的事一样。

嗯……或许就是这样。

对于汉使而言,斩杀其国君长,好像就是分内之事。

专诸之刺王僚也,彗星袭月;聂政之刺韩傀也,白虹贯日;要离之刺庆忌也,仓鹰击于殿上。

语出战国策,高铭、高侃乃至房之中的高

氏族人,都听得明白。

“如何刺杀?”高侃问道。

鞠泰居于王宫之中,难道要潜入宫中吗?

却见王玄策摇了摇头,他早就有了打算。

虽然一整日都没有出去,但是城中的消息,王玄策全都知晓。

唐军从早到晚,拼命攻城,让从没经历过中原高烈度战阵的高昌人心有戚戚,想到明日还是这样的战争,看着一具举血肉模糊,筋断骨折的尸骸,还有城下伤残的士卒,高昌人不禁有了投降的念头。

然而,高昌人可以投降,鞠泰肯定不能投降。

即便鞠泰投降,唐人也饶不了他。

所以,王玄策敢肯定,鞠泰一定会逃跑。

说不定是连夜逃跑,唐军三面围城,西面正好空缺,正好可以让鞠泰跑路去突厥。

在众人的瞩目下,王玄策语气坚定而严肃道:“此獠逃奔之际,便是诛杀此獠之时!”

“需要老朽作甚?”高铭问道,目光中却不见之前的暮气沉沉。

王玄策道:“需要勇武敢战之士十人,强弩快马若干,并请老丈与城中心向大唐豪右散步一语。”

高铭问道:“何语?”

王玄策站起身,将上身衣服解开,右臂暴露在空气中:“与大唐同心者者,袒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