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意了。

李世民意识到自己轻敌了,做了许多年天子,小看天下豪杰了!

薛延陀从一个漠北小部落,发展至今,果然不是那么简单的。

不过,李世民还是从中找到了关键——漠北!

一片朔漠,堪比长江。

漠北便是薛延陀的腹心,纵然漠北贫瘠,但也能养活十几万部族,在塞下受到重创,回到漠北舔舐伤口。

大唐家大业大,恢复民力需要十几年,而薛延陀船小好掉头,只需要一两年就可以恢复完毕,再一次挥师南下,扣问边庭。

久守必失,古人早已提出了理论。

再坚固的防线,也不可能永远的坚守下去,唯有进攻才能彻底解决问题。

不论这个期限是三十年还是五十年,至少天下能够安稳一代人。

中国既安,四夷自服。

用兵与不用兵,从来不是一拍脑袋就能决定的。

帝国的顶层决策者,在立政殿议论了半个月,还在犹豫之中。

“说到底,还是漠北。”李世民沉默良久,最终叹息道。

听到此语,一向反对出兵的尉迟敬德也沉默了。

他没有李靖那样长远的眼光与可以看透几十年的大局观,但是作战孰轻孰重,他还是可以分清的。

比起几十万

儿郎的性命,用不到一万将士去冒险,太划算了。

用兵之人,向来心狠。

李靖如此,李世民如此,尉迟敬德也不例外。

权衡利弊,无非是让一部人去死,还是让另一部分人去死。

“陛下所言,亦臣之所想。”李靖轻声道。

两句话说完,殿内依旧鸦雀无声。

长孙无忌垂首思索,不时抬起头看看舆图,想要从中发现什么端倪。

房玄龄一直紧皱的眉头,缓缓舒展,可耷拉的嘴角还是说明他一筹莫展。

战战兢兢的黄门侍郎大开眼界,对宰辅之位更加热切。

而雄心万丈的李承乾,乖巧的正襟危坐在李世民下首,眼观鼻鼻观心,似乎是在思索。

此刻,殿中最为响亮的声音,乃是兔毫划过纸面的沙沙声,刘仁轨恪尽职守,将天子与宰辅议论的每一句话记录在起居注上,奋笔疾抄录着,并且渐渐明白为什么起居郎这个职位尤为关键。

不仅仅是因为清要显赫,更是因为可以毫无距离的接触到大唐最顶层的设计决策。

门下省的起居郎、中省的中舍人,之所以能成为宰相的摇篮,不仅仅因为时刻伴随天子,更因为可以常年居于中枢观政,是州县官吏望尘莫及的优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