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征不以为然的看着他问到,“怎么?难道楚王觉得我说的不对?”

李恪“啧啧”了嘴,淡淡道,“我以为,世间礼法之起,只源于君。”

“君制则民守,民守则泰安,礼之所法,束民而安天下,所以礼法的最终目的,乃是为了维系一方太平。”

魏征闻言一怔,眼珠子当即转了转。

“楚王此言,倒也有些道理。”

“既楚王也知道礼法乃是维系一方太平

,那楚王还要强行调用千牛卫做工?你不知道此举乃是乱了礼法么?”

赞同李恪的论点,并不代表赞同李恪的做法。

毕竟李恪的做法,在他眼里,乃是实打实的乱法乱礼之为。

当然,他也清楚,李恪敢接话,那自有后话。

于是言罢,静待李恪反论。

而此时李世民却是大为惊讶,因为刚才李恪的一番话,让他忽的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按照李恪所言,倘若世间一切礼法只是为了维系一方太平,那皇室高高在上的礼制却又如何解释?

君制则民守,难道说只是因为君主制定了礼法,所以百姓就要遵守,为了遵守而遵守?而非心中的敬畏?

如果真是如此,那这大唐帝国的根基哪还有稳固可言?

但此时他却并未说话,只看着李恪。

只听李恪道,“试问魏相,本王调用千牛卫为何?”

“难道是给我私人做工吗?”

此言一出,魏征顿时哑口无言。

是啊,李恪调用千牛卫是私用吗?

他此举难道不是为了改进火药?

而改进火药的最终目的是什么?

难道不正是维护大唐基业千秋万载?

这与礼法的出发点岂非一模一样?

既然李恪

此举的最终目的与礼法的出发点一模一样,那他又何来违法乱纪之说,不遵礼制之谈呢?

一思及此,魏征半晌说不出话来,只眼珠子不停的转悠,搜肠刮肚也找不到何时的言辞来反驳李恪。

而此时的李恪却不再理他,只看向李世民道,“父皇,自古以来,礼制所遇,皆以事实而别。商周制礼,春秋而兴,秦隋不知变,则亡于旦夕之间。”

“我大唐疆域万里,民众何止百万。倘若事事皆遵循旧制,不知拓新,那我大唐与秦隋又有何区别?”

“所谓礼法,不外乎束民于万里,监掌权者于庙堂,时时更易,如此则天下太平。”

话音落下,顿时死静。

李世民与魏征皆是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李恪,满目震惊。

当真可谓一语惊醒梦中人啊!

秦隋之殇,近在眼前,前车之鉴,后事之师,大唐岂可重蹈覆辙?

若不改变旧制,依事实而制新法,天下岂可久安?

想到这里,魏征再难镇定,当下朝着李恪深深一拜。

“老朽受教。”

此时,他也不再自称我,完全变成了一副低人一等的模样。

李世民大喜,当即道,“楚王之言,功在千秋!重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