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七八章转折有点深奥,追溯一下来龙去脉,明朝士大夫为何集体与皇帝离心。主角在隐藏自己,彻底融入这个圈子,大案不可能立刻结束,这只是开始,您意会一下人性世界的博弈)

秦大成把父子俩拖走,审讯无疾而终。

看热闹的也没看到热闹。

李腾芳突然感慨道,“二十年前,东虏本芥蒂之患,二十年后,东虏已成为心腹之患,女真依旧不足为惧,可东虏国势在上升,大明国势在不可抑制的滑落,此消彼长,大明贵人依旧在自欺欺人,诸位以后都是罪人。”

没人接茬,英国公双手一挥,勋贵从两侧到偏殿,宋裕本扭头把他推进公房内。

周延儒和温体仁也示意部堂侍郎到隔壁休息,迈步进入张维贤公房。

陆天明搀扶了李腾芳一把,他也颤颤巍巍进入公房。

张维贤没有到公桌后面坐,伸伸手示意三人落座,周延儒和温体仁等了一下李腾芳。

老头没任何客气就坐在的首位,两位阁臣才跟着坐下。

陆天明看宋裕本一直给自己使眼色,半天没明白,他心有不痛快,一脸不耐烦,“说句话能累死你?有屁就放。”

宋裕本白眼一翻,干脆坐到英国公身后。

周延儒笑着道,“陆佥事,西宁侯让你行待客之道。”

陆天明懵逼了几秒才恍然大悟,低头问李腾芳,“老头喝茶吗?”

“不喝,不用麻烦了。”

“那晚辈就省事了。”

陆天明一边说,一边拽了把椅子,坐在李腾芳侧后方,五人对他的行为齐齐感到诧异。

李腾芳回头看着他,“为什么?”

“您不是要做明白鬼吗?晚辈坐在智慧的一边。至于端茶倒水,家里可以伺候长辈,此刻谈公事免了。”

李腾芳一愣,扭头对英国公哈哈大笑,“公爷,天下从未有人能战胜人心,那就谈不上战胜别人的心,令婿是个有趣的人,以前老夫实在眼拙,还是您慧眼识珠。”

张维贤叹气一声,“子实先生说错了,他在质问老夫。”

“子实先生?”李腾芳像是回忆什么,抬头想了片刻,缓缓说道,“老夫忘了上次与公爷谈话是什么时候,这称呼很久没听到了。”

“天启四年,国公府外庄,老夫庇佑了几个东林小鬼,子实先生去送他们的时候。”

“想起来了,三言两语,不像天启元年清晰,那时候国公多次找老夫,希望老夫劝东林收敛一点,可惜他们自己也无法回头,老夫现在向公爷说声抱歉,没您看的清。”

“没关系,东林自食其果,你道什么歉。”

“那倒也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朝堂需要安静,这是大家的追求,您三位谈,需要老夫做什么,老夫就做什么,哪怕承认我与努尔哈赤有交情,只要对大明有利,做逆贼无所谓,反正就是个逆贼。”

周延儒轻咳一声,“公爷,六十万两现银结束了?”

张维贤淡淡瞥了他一眼,“京营阵亡两千人,锦衣卫阵亡两千人,他们需要抚恤。”

“这是您和骆养性的事,内阁只需要确定到底有多少银子。”

“不会有第二次。”

“好吧,我们也不想多问,孙阁老明天回来,应该不会参与三司会审,事情结束了吗?”

“结束的很彻底。”

周延儒点点头,扭头对李腾芳道,“老大人,我们谈完了,不需要您做什么。”

李腾芳看着他吭哧吭哧笑了,“周大人,搬起石头打自己的脚,这是对别人而言,你周大人现在搬的这块石头是陆天明,德格类就是后果,他不仅会砸脚,还会砸手,更会砸命,你以为他刚才是胡乱发泄吗?”

周延儒看一眼陆天明,淡淡回道,“周某认为不会。”

“会!”张维贤突然接茬,“老夫刚才说了,他在质问老夫。”

周延儒顿时闭嘴,陆天明起身到公桌旁,很不雅坐到张维贤的公桌上,缓缓开口。

“明明感觉诸位大人和公爷很聪明,但你们又都在做糊涂事,晚辈这脑子好几天没反应过来。

在晚辈已知的历史知识中,历朝历代,土地兼并导致国亏空,解决办法无外乎两条路,向百姓加税、收割商人。

这道理我懂,百姓加税暂且不说,收割商人却是个复杂的事情。

汉武帝起,盐铁专营,成为历代国策,朝廷垄断盐铁利润,但两晋隋唐之后,盐铁专利被士大夫从国家手里偷走了。

到宋朝的时候,收割商人这招也行不通了,因为商人就是士绅,士绅就是读人,读人就是士大夫,士大夫就是皇权统治的基础。

有件事其实大家都知道,太祖开了一个非常非常恶劣的先例,对商人重度剥削,严酷打压,大明朝从洪武以后,再无单纯的商人。

当今的豪商就是勋贵、士大夫、士绅、藩王,诸位吸取历朝历代的教训,绝不做单纯的商人,享受免税地位,疯狂土地兼并。

百姓把土地卖给你们,再从诸位手里租地,因为他们自己种的话,根本缴不起高额的税,还不如租种实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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