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诏突然北返,那只有一个解释,高迎祥突然进攻府城。

可为什么让执役到浮山和岳阳,这是围困大山的布置。

若高迎祥没有出来,曹诏白白绕了上千里。

他们一时间想不明白,只能天亮继续追陆天明,蒲商绝不能被连锅端。

其实陆天明突然大动的原因非常简单,就是高迎祥的那句话:流贼不可能在战事上打败钦差。

昨晚亥时突然收到锦衣卫奏报,流贼大队人马在快速通过河谷,至少有一万五千人。

他们沉默无声,突然从浮山县北边地界跑出来,对府城视而不见,全速向西边进入吕梁山,骑军根本来不及反应。

陆天明瞬间知道高迎祥识破他的计划,这是奔袭稷山去了,稷山有沈藩的稷山郡王。

这位郡王距离潞安府太远了,除了名义上归大宗,生意早就脱离沈藩的控制,与晋西南的商人高度融合,有十万亩田,反而沈藩很多生意都是通过他来做。

那郡王就是内应、探子,别人找不到证据,陆天明不需要证据,因为‘记忆’中稷山被流贼先后攻陷三次,郡王丝毫无损。

每次都是护卫守府邸,郡王毫发无损躲过劫掠,哄傻子的记载。

陆天明脑袋飞速旋转一会,按照流贼的脚程,浮山和岳阳同样很危险,他们一定会在两三天内同时攻县城,让曹鼎蛟和自己的两千人救无可救,他们伺机攻府城或跳出太岳山。

别人遇到事会犹豫,陆天明很好取舍,大事为重先剿匪,尽量集合最多的人手控制火势,绝不能让高迎祥钻空子跑掉。

一边派快马到潞安府传信,一边通知曹诏火速到府城布防,同时还不能让稷山陷落,不管流贼是谁,既然跑到吕梁山,那就别出来了。

令留守的祖大春带六百辽西骑军和二百力士支援稷山,令秦大成带力士把稷山郡王全宗拖到府城,先解决这个钉子。

杨煊到夏县的时候,陆天明和曹诏已经奔马到百里之外的曲沃,他要在这里见个‘喜剧人’。

山西晋商不会让朝中没有本省大员,现在有张凤翼,以后还有位阁臣、督师,李建泰(注)。

此处距离浮山不到百里,但曲沃执役目的地是岳阳县,县令和县丞下午火急火燎走了。

骑军在城外休息,下半夜丑时,陆天明直入县城,留守的胥吏心惊胆颤把校尉带到李府。

三进大院,里面数十个小院子,在县城很恢弘,曲沃第一大户。

李建泰还在孝期,之前并未到蒲州。

校尉一拥而入,听闻钦差到,府邸刹那惊呼声不断,灯火通明。

陆天明带着曹诏进入中院,正好看到李建泰身穿孝服,对校尉怒吼,“反了吗?校尉到山西造反吗?”

排场不错,因为他是庶吉士、储相。

陆天明大步来到身边,年初刚回乡的李建泰已经认出他,“陆天明,你在做什么,平阳府没有流贼,钦差就是流贼吗?”

啪~

一个大嘴巴,李建泰头晕眩目,咬牙大骂,脖子一柄雪亮的长剑,上面一条金龙异常扎眼。

“李大人,咱们是翰林院老相识,现在能好好说话吗?”

李建泰脸颊一跳,忍住怒火,躬身道,“钦差大人吩咐。”

啪~

陆天明毫不犹豫又给了个耳光,“说了是老相识,面对朋友的态度不对。”

“混蛋,士可杀…啊…”

陆天明一挥剑,孝髻被劈落,地下散落一缕头发,李建泰一屁股坐地下,浑身发抖,差点尿出来。

曹诏皱眉看着陆天明,你咋又瞎搞起来了。

陆天明没工夫扯淡,长剑一指李建泰眉心,“站起来,五息时间,重新见过老朋友。”

李建泰一个激灵,麻溜起身,“天明好久不见,有事尽管开口。”

陆天明哈哈大笑,尚方剑回鞘,拍拍李建泰肩膀,“建泰兄是王家的女婿,王之桢的姐夫,小弟知道建泰兄读的不错,早该做侍读学士了,可惜韩爌当时没来得及安排。”

“天明过奖,来来来,到客房坐坐。”

他还来劲了,陆天明挥手拒绝,“建泰兄,一天一夜的时间,往浮山县运三千石粮,能不能做到?”

李建泰立刻点头,斩钉截铁道,“能,绝对能,必须能,天明有需要,愚兄当然得帮帮场子。”

“好,我就喜欢你们山西人这句话,建泰兄去换身衣服,小弟带你去争取一个侍读学士的大功,兼詹事府谕德官。”

“哎呀,天明太客气了,直接说嘛,这架势吓了愚兄一跳。”

“时间紧迫,建泰兄去安排吧,不管你雇商号,还是让你自家佃户去,记住时间,一天一夜,粮食送到,陆某保你做侍读学士,粮食未送到,陆某保你全宗阖家欢。”

陆天明了解李建泰的贱脾气,说罢扭头到中院旁边的客房,顶不住了,得躺一会。

李建泰看一眼曹诏,老曹摆摆手表示无辜,扭头也到客房小憩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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