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培基这一房杀猪请客的日子,来帮忙的都是亲近人家,大祖父家的人,二祖父家的人,戚善分得清楚辈分,却分不清楚差不多年纪兄弟姐妹的大小。

大堂里,年纪大的长辈们端坐在里面,大家借着机会说话,聊一聊对第二年好日子的向往,顺带又把一些安排和戚培基说一说。

戚培基不喜欢对别人家生活指手画脚,侄子们过来亲近他,他的心里面高兴,侄子们说着第二年的安排,他听了也不反对,各家有各家的安排。

大院子里面,这个时候也安置十张桌子,现在只有两三张桌子坐满了人,别的桌子还是空着的,大厨房旁边空地上起了临时的炉灶,锅里煮着翻滚的杀猪菜。

戚维山陪着大伯家的小哥照看着这一锅菜,顺带听他说一说,他这些日子的辛苦。

戚培基原本是最担心这个侄子的生活,毕竟他的年纪最小,田里面的事情,费了力,总是做得太过马虎。

结果分了家后,这个小侄子瞧着反而最会过日子,他田里面的事情,听他大哥的意见安排行事,然后他还无意当中帮人煮了一回大锅菜。

当时吃过的人,都夸赞他煮菜的技艺不比城里面的大师傅差,他就凭借着一手煮大锅菜的本事,把一家人的生活过好了起来。

小哥的年纪比戚维山小,只是家里家外的人,都习惯叫他小哥,小辈们称呼他的时候,也是叫小哥伯或者是小哥叔。

戚维山还是喜欢和这个堂弟在一处说话,小哥年前是最忙碌的时候,他是特意空了一天过来帮忙煮大锅菜。

小哥在外行走后,便特别的佩服戚维山,他认为这个堂哥比他实干的大哥有本事,他做生意外,在城里面还交了几个好朋友。

小哥的确是有话想和戚维山说,前两日,城里有人来寻他,想请他进城去饭馆煮大锅菜,他有些心动,他自个最知道自个的本事,他是想借着机会去城里学一学的。

小哥和戚维山说了说,戚维山是相信小哥在这方面的天赋,只是他进了城,只怕也学不到什么东西。

他想了想:“小哥,有机会的时候,我们一起进城里面吃几顿饭,你回来照着煮那菜。”

小哥瞧着戚维山摇头:“山哥,我明白你的意思,我想请你帮我打听这一家饭馆的名声,如果名声好,春天里没有事的时候,我想进去白做一些日子。

他们就是想要我煮大锅菜的手艺,我也可以教给他们,我其实教了不少的人,但是他们就是煮不出我煮的味道。”

小哥对自家人从来不小气,戚维山陪着孙氏守过小哥煮大锅菜。

小哥把这里面的事情,很是仔细的说给孙氏听,结果孙氏煮出来的大锅菜,也只是比平日里味道好一点,还是不如小哥煮的味道美。

小哥对家里面的人大方,戚维山自然是不愿意小哥进城后,在别人的地方,被人莫名其妙的欺负了。

他很有诚意问:“小哥,你真心想去学一学别人的厨艺,不求学精,只要求学一个样子出来?”

小哥很是认真的点头:“山哥,我先前也认为自个随意煮一煮,竟然能给大家瞧上,我这本事也不一般了。

可是煮了好几年菜,我来来回回就这三样,时间久了,我担心日后不太好接活了。别人也不会愿意总是吃这三样菜,我想着去外面学一学,我这个年纪,也只能够学一个大样子出来。”

戚善从大厨房里面转了出来,正好听见戚维山和小哥叔的对话,她站在旁边闻着香味听了听,她瞧得出来的事情,小哥自然瞧得明白。

戚维山回头见到侄女闻香味的样子,只觉得小孩子贪吃太过正常,他瞧着小哥笑着说:“我家小十一闻你煮的菜香,你瞧现在都走不了道。”

戚善脸一下子红了,戚小哥瞧着她的样子,对戚维山说:“山哥,这是老四家的女儿?”

戚维山点头后,冲着戚善说:“十一,给你小哥叔见礼。”

戚善很是恭敬的给戚小哥行礼,戚小哥瞧着戚善笑着说:“十一,锅里的菜,要再等一会吃,小哥叔一定给你留一碗最好吃的菜。”

戚善抬眼戚维山红着脸,大大方方说:“大伯,我就是出来转一转,我不贪吃。”

戚善说完话,转身又往大厨房走去,钱氏是让她来瞧一瞧大锅菜什么可以上桌,她就可以安排上菜了。

戚善走了后,戚小哥和戚维山说:“山哥,我瞧着老四家的儿女都不象他,老四可是一年到头说不到十句话的人。”

戚维山瞧着他好笑道:“我家老四是少言少语,但是一年到头说不到十句话,就有些夸张了。”

戚小哥低头翻一翻锅里的菜,随口道:“山哥,他那种‘嗯’来‘嗯’去的回应,在你这里自然是可以算一句话,可是在我这里,却只能够算一个‘字’。”

这几年,戚小哥在外面行走得多了,自然是长了见识。

他知道戚维肆是老四,小叔小婶自小对这个沉默的儿子,也不是不关心他,只是家里面的事情太多了,他们许多的时候,是注意不到这个儿子的悲喜。

戚小哥一直认为小叔小婶不应该给戚维肆娶一个同样老实人为妻,戚维肆成亲后,他没有什么长进,还是照旧过日子。

这些年,他们夫妻除去一个接一个生孩子外,两人就没有太多的本事。

戚培基夫妻在,家里面没有分家,上面有长兄长嫂顶着,他们生的儿女瞧着比当爹娘的聪明,家里面的长辈们也愿意伸手帮一把。

戚维山扫了一眼戚小哥,自家人总认为自家人有本事,他这个当大哥的人最明白,戚维肆要是娶了一个精明的人,他们这一家人,是不会有现在安宁的日子。

戚维肆这样的老实人,最容易一根筋,这要是被人耳边风瞎吹一吹,一时不变,但是长年累月的吹,最后也会给吹得移了筋。

戚小哥给戚维山这样扫一眼后,立时也安分下来,戚维肆再怎么样老实让人操心,他也是戚维山嫡亲的弟弟,那要比他这个堂弟来得亲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