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广?怎么广法?”

“大典涵盖病、药、方、术,本草纲目为药典。”

大殿突然安静,周延儒看一眼皇帝,发现皇帝在歪头看陆天明,轻咳一声,皇帝立刻端正说道,“陆卿家,抬起头来了。”

陆天明抬头与皇帝对视一眼,崇祯立刻哈哈一笑,“你叫陆天明?不是姓郭吗?不会是顶替别人袭职吧?”

“回陛下,微臣姐夫姓郭。”

“哦,对对对,石头姓郭,你是木头,你们甥舅俩的小名朕倒是记得。”

崇祯一边笑,一边对周延儒道,“周卿家,朕在潜邸的熟人,会同馆子弟,那地方大而空,经常有几个小孩在玩闹。”

周延儒立刻看向骆养性,后者慌张躬身,“陛下,微臣死罪。”

皇帝摇摇手,“无妨,陆卿家,你知道朕是谁吗?”

“四少爷。”

“没错,朕与你们甥舅一起在城北溜达过几次,你家不是在城北吗?何时去了外城?”

“回陛下,微臣父母先后重病卧床,药石不断,三年前微臣变卖祖产还债到外城,深感为耻,一心读,希望能赚点银子。”

“哦,孝心可嘉,读专攻医术?”

“并非如此,微臣小时候非常抗拒读练武,父亲有一次在会同馆教训微臣,记得陛下身边一位管家劝阻。

他说,小孩子的世界都是五彩斑斓,何必固执与读一类,容易让人误入歧途。

微臣深以为然,可惜越读越感觉浑噩,分不清黑白,好像这世界只有灰色,虽然学了点医术,也不想动了,但身边的兄弟们家家贫寒,连媳妇都娶不起,或者大多难产去世,小孩多夭折。

小病自我诊断,大病自我了断,何其悲哀。微臣心有不忍,但对妇科不精,家里久病成医,对中风倒是略有心得。”

这话题有点沉重,若是其他人,崇祯定然会认为攻讦皇帝无能,以致民不聊生,现在当然不会,扭头对曹化淳道,“传王承恩过来。”

曹化淳到门口令内侍到司礼监叫人,皇帝摆手说道,“赐座。”

千户赐座很牛逼了,但此刻也说不出个啥,谁还没个穷亲戚,骆养性和陆天明屁股坐了一半,皇帝又感慨道,“朕与你同岁,好像朕比你大半个月,你轮值三年,朕也登基三年了,咱们都是没有父母的可怜人。”

陆天明眼皮一跳,对啊,皇帝非常年轻,小孩子扛一个王朝末世,真是悲哀。

他的悲哀,大明的悲哀,天下的悲哀。

周延儒起身拱手,“陛下,微臣感同身受,但此言不宜在乾清殿说。”

崇祯点点头,“陆卿家,如今读有什么感悟?”

“回陛下,初识世间,唯黑白字,多读、读多,世间渐渐模糊,如同那位管家所言,五彩斑斓再也不见。微臣别的大多读一遍,戚少保的纪效新倒是读过四次,初读一声赞叹、复读奉为圭臬、后读一声叹息、再读唯有一句,人之所以读,求真求是。”

崇祯眼神大亮,正准备夸赞,周延儒大声呵斥,“好一个狂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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