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下,三匹马低着头聚在一起,发出的嘶鸣声渐低。

幸好拴马的那棵大树就在门口不远处,但是妊抱枝的手冻得红肿,颤颤巍巍使不上力,绳子根本无法解开。

反复试了多次,才勉强解开一个结,马儿又发出一声痛苦的嘶鸣。

身上的温度在急剧流逝,妊抱枝在狂风中大声道:“你们怎么样?”

“大娘,我们无碍。”

得到了三个俾子给自己的回应,妊抱枝稍微放心了一些,终于,在自己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她将马匹连接着车身的绳子全部解开,另外三人也将其余两匹马的绳索解开了。

四人拉着僵硬的马匹,艰难地走向屋内。

忽然,屋内传来姞不尽痛呼的声音。

接着是一片的兵荒马乱,姞凭跃焦急的哭声传来:“娘娘,娘娘你怎么了?”

陈揽月惊恐地大叫:“这地上是什么,姞娘子怎么尿了这么多!”

妊抱枝闻言心中一紧,姞不尽应该是临盆了。

她对摇夏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先进去看看情况,自己则牵过摇夏手中的缰绳,加快了回去的脚步。

摇夏一进屋就看到姞不尽敞开着腿,整个人都瘫在妘妒的怀中,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不断地滚落,羊水流了一地。

她强压住心中的慌乱,冷静道:“姞娘子要生了,正堂冷,先把她扶至卧房

房间内,姞凭跃哭得不能自已,但她还是寻来些木柴,点起了火盆。

只是,在这样凛冽的寒意之下,这点火光似乎无济于事。

“这可如何是好?如此大雪,稳婆定是来不了了。”望着床上紧咬双唇,忍痛呻吟的姞不尽,妘妒心急如焚。

这时,妊抱枝走了进来,她浑身都被雪水浸透,身上头上都铺着一层厚厚的雪。

“稳婆来不了了。”她扭头看向摇夏,用眼神询问摇夏是否可以一试。

摇夏闻言,面露犹豫之色,双手无措地交缠在一起:“可是我素未……”

“没有可是,”妊抱枝语气温柔,却又带着几份不容置喙的坚定,“摇夏,你现在是我们这里唯一一个懂医术的,姞娘子如今这番情况,不能再拖了。”

妊抱枝知道摇夏有压力,毕竟弄不好可能就是一尸两命的事,但是若无人为姞不尽接生的话,那一尸两命的概率就大大增加了。

她附耳轻声道:“不必过于担忧结果,尽力而为。”

然后又握着摇夏的手温声道:“需要什么帮助只管开口,我们能帮的一定会帮。”

摇夏咽了口唾沫,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重负。

姞不尽的痛呼声再次传来,不能再犹豫了。

摇夏在心中给自己打气,朝着床边走了过去。

绛春她们早就将备好的白酒、剪子和热水都准备好了。

屋里熏了艾叶,草木的气息夹杂着几分辛辣。

这些都是摇夏先前所嘱之备,她看了妊抱枝给的医,方知仅凭热水消毒是远远达不到卫生标准的,孕妇常有感染致死的。

原是为请来的稳婆预备,未曾想今日却要亲自动手。

虽然她心中倍感压力,但是手上的动作却有条不紊,让屋内的每个人都将自己的外衣脱了,又给手消了消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