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收服鬼侍

吃什么？怎么吃？陈芙急的满头大汗，想张开嘴，却发现那些草已经把自己完全覆盖，连五官都已经遮得严严实实。

吃不吃得草且不论，现在已经被草吃了。陈芙越挣扎反而被草勒得更紧，她干脆不动了，想着刚才丰九宇的话，心想着如果在饥荒年代，这肥绿的草能吃到都算不错了。

折腾了大半宿，她早就又累又饿，陈芙思绪开始飘走，想着能吃一顿凉拌菜也是好的，幻想着美味已端到眼前，竟不自觉分泌口水。

然后她就真的张开了嘴，下意识地开始吧唧嘴。几乎是瞬间，已经将陈芙包裹得密不透风的绿草突然消失地无影无踪。

她低头去看，只有脚面上还趴着一株弱不禁风的小草。陈芙蹲下来，将这株草扶正，小心地连根拔起，却见草根上甩下来的不是泥土颗粒，而是滴滴血迹。此时已经将畏惧抛诸脑后，甚至没有了丝毫怜惜，只专心想着这株带血的草是什么味道。

不，肯定是生吃更好。陈芙想到这里，舔了舔嘴唇，将那草根的血舔入了口中。

电光火石间，她似乎看到了民国期间弱女子孤苦的一生，像是走马灯一般闪过。陈芙作为新时代的女性，没有经历过旧社会的夫权父权压迫，却在此时感同身受，叹道：“如果我是你，可能也会觉得死是解脱。不过时过境迁，善恶尽了，我们应该向前看。”

一个女人的婀娜身姿在她眼前显现，声音如泣如诉：“我已死近百年，前尘凄惨，后事尽去，又该如何向前看。”她身后灯火渐亮，一个圆形的戏台跃然纸上。

陈芙低头看去，原来自己已坐在看客区，翘着二郎腿，好似正在观曲。

女子在她面前坐了下来，怀抱琵琶，弹奏的铮鸣之音渐起，宛若珠落玉盘。陈芙看她面目极美，肤色瓷白，略施粉黛已惊如天人。

比自己强了个千八百倍，无愧“红颜薄命”四字。

本来想要拿现代人的生活宽慰她，却想到自己也被韩智等无耻之人似有若无骚扰，陈芙只觉得古今中外，女性的生存环境是改善了，却好像又没有。

“阴阳本不平，男女也不等。这可能就是万物的真谛吧。你不用沉溺于前世的凄惨，也不必羡慕如今的女人，在哪个世就入哪儿的俗活成哪儿样，世人反正只看结果，谁在乎你出身和本意啊。”陈芙说到最后自己也苦笑起来，也不知道这番感慨早就深埋于心底还是突如其来。

女人杏眼圆睁，琵琶也不弹了，专心听陈芙话中的意思。陈芙“唉”了个长声，道：“你看我，一直努力工作，专心打拼，虽说还算劳有所得，但普通人一个，无亲无故无儿无女，其实过的也就那样。还不如专心投身玄门，吃糠咽菜也罢，衣衫褴褛也罢，倒还能活出个模样。”女人似乎很惊讶，直接走下戏台，坐到陈芙身边，像是对她产生了极大的兴趣：“姑娘，你是个修魔之人，怎么这修炼的法门反而像是修仙之人呢。”“什么？”陈芙没明白她的意思。“我是说，”女人解释道，“你怎么如此‘灭人欲’，你这样下去是修不了魔的，你刚刚想吃我的劲儿到哪儿去了。” 陈芙挠挠头，刚才瞬间迸发的邪性是什么她也不明白。女人似乎看出她的困惑，就笑道：“弱肉强之食，兹事由来古。这才是世间万物的本道，是天道。”

天道。陈芙琢磨着这两个字的分量，懂了又好像没懂。女人看她自己也愁眉苦脸的模样，就说：“姑娘，小女子娘家姓陈，闺名引兰，原是这朱家第二十三代家主的填房，如今没葬入祖坟，也无法姓朱了。”她话音刚落，陈芙就烦躁地摆手：“别说姓什么的了，从进入父系社会以来，你要不跟你爸姓，要不跟老公姓，反正也没自己的姓。在乎这些干什么，就是个代号而已。你愿意叫陈引兰，就跟我是本家，愿意叫朱引兰也行，没有姓又如何。”

引兰抿嘴笑：“姑娘也姓陈？”

“鄙人不才，姓陈，单名一个芙字。”陈芙捏着嗓子，故作古人模样抱拳说话，惹得引兰憋笑连连，酡云飞上两颊。

又扯东扯西聊了一阵，引兰突然站起身，直接跪在了陈芙脚下，还差点把她吓到。“小女子自今以后，愿意奉姑娘为主，做您的鬼侍。”引兰抬起头看向陈芙，眼神很是真诚，“我本已死，前尘因缘已断，造化所得魂魄化身为蒐，在此修行百年，见过世事变迁，也识人无数。今日与姑娘的因缘可遇不可求，属实天道指示，我必竭诚伺候，常伴左右与您同生共死。”

陈芙瘪着嘴，而心里别提多高兴了，有人愿意一直陪她，又是个大美女，还要什么自行车。她装模作样咳嗽两声：“你别这么绉绉了，以后跟了我，首先要学当代人说话，你老这么说话，我都快被你传染了。”“都依姑娘的。”“不是这么说，你得说‘好，就这么办’。”“……好，就这么办。”

收获跟班鬼侍一名。陈芙激动地站起来，搓搓手准备把这个消息告诉丰九宇，却突然想起来关键问题，忙问自己身在何处，又该如何养鬼侍。

引兰捂着嘴憋笑，跟她解释了来龙去脉。此处的戏台是她的灵台幻化模样，对于同样使用蓝距灵能的灵来说，高阶的压制住低阶的，就会直接来到对方的灵台，控制在其内幻象的本体——也就是灵魂本身。“你看到我的样子，其实我在灵台中的幻象。等到在现世中再见我的模样，会略有不同，就如同人之照镜，水之映景。”所以，她们其实正在引兰的灵台之中，而引兰的本体，也就是那只蒐，已经脱离草身，钻入了陈芙随身携带的铜球之中。

铜球是难得的收神纳鬼的宝贝，作为鬼侍的栖身之所简直再合适不过。以后引兰就与陈芙共享灵能，所以就需要陈芙获取更多的灵能来养她，如果鬼侍的灵能不够，会被动从主人身上吸取。

陈芙嘴唇发白：“你是说，你会吸我的灵能？”她如果没记错的话，自己的能力低微，随便附身个鬼就能给吸得灵台干碎，或者修仙人随便来点红距灵能，也能给她灵台干碎。

“姑娘不必如此害怕，咱们以后一起去猎鬼，我虽然是最低阶的蒐，但是我修行百年，虽未能进阶，但灵能储备不少，修行的法门也知道不少。”引兰连忙说道，然而并没有给陈芙任何安慰，她还得去猎鬼？连个最低阶的都搞不定，猎谁去？

正在苦恼间，陈芙和引兰都清楚地听到远处传来清晰可辨的人声——

“还有心思说笑呢，你赶紧从灵台里出来，你的凡体就要不保了！”

陈芙讶然，因为正是丰九宇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