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承霖本能转头,在空旷的大厅下,看到身穿白T黑皮衣的付阮,两人隔着几米远,付阮也在看他,很久之后,蒋承霖依旧记得这一幕,因为这是第一次,他一转身就看到她,她在等他。

付阮以为蒋承霖会得意,问她是不是在等他,她连可怜他的话都准备好了,不料蒋承霖看见她,短暂的诧异过后,紧接着就是扬起唇角,冲着她笑,不是得意,是中意。

回市中心的路上,封醒和小龙一辆车,蒋承霖开车,付阮坐副驾,一切都是按照蒋承霖的预想走的。

车内,付阮终于腾出功夫问蒋承霖:“你怎么知道付兆安和孙月芬跟我说了什么?”

蒋承霖目视前方,半夜三更神清气爽:“我聪明呗。”

付阮没出声,蒋承霖自顾道:“你又不会无缘无故跟我发脾气,一定是有人跟你说了什么,不是封醒,就是付兆安和孙月芬。”

付阮暗道,这次还真不是选择题,而是多选题,蒋承霖提到的这三个人,全都榜上有名。

心里如此想,付阮面上不动声色:“你找付兆安了?”

蒋承霖:“不确定是他还是他妈,他们两个我都找了。”

付阮心底打鼓,说不上气还是急,很想知道蒋承霖在别人面前胡说八道什么了。

蒋承霖就是付阮肚子里的蛔虫,不等她问,他自己说:“不用担心,我没乱说话,毕竟是你家里人,我很客气地问了下,跟你聊天的时候,有没有提到我,付兆安也算爽快,说他看见我去机场接年轻女人,出于礼貌,我肯定要跟他们解释一下我去接谁。”

听到这,付阮都还尚能接受,然而蒋承霖话锋一转:“未免以后类似的误会再出现,我还顺道提醒了他们母子俩,万一再遇见这种事,先调查清楚,再去你面前告状,毕竟你现在接手南岭也挺忙的。”

付阮不辨喜怒:“他们怎么回?”

蒋承霖:“付兆安倒是没说什么,孙月芬反应挺大,可能是我说他们‘有困难妹妹上,吃蛋糕哥哥来了’,我应该再委婉一点就好了。”

付阮闻言,顿时脸色一沉:“你凭什么跟他们说这种话?”

话是实话,可不应该由蒋承霖来说,付兆安再没用,孙月芬再爱占便宜,他们也是付家人,她跟他们吵没关系,付长康肯定站在她这边,可蒋承霖是外人,外人说付家人,传到付长康耳朵里,付长康怎么想蒋承霖?

蒋承霖像是听不出付阮的不高兴,声音如常:“谁欺负你都不行,付家人也一样。”

付阮心头软,嘴上硬:“我们家的事不需要别人操心。”

她甚至故意把‘外人’改成了‘别人’,这种小心翼翼的敏感,让付阮自己都不舒服,过分的在意就是让渡底线的开始,所以付阮很快坚定底线,重新道:“只有我想给的便宜,没有人敢欺负我,从我这抢便宜。”

蒋承霖:“仗你打,江山他们分,伸手从你要东西,还得打着关心你的旗号给你上眼药,这不是欺负人是什么?”

不等付阮回答,蒋承霖自己直截了当:“孙月芬一开口就是你跟我是一伙的,是你叫我去寒碜他们,那我也不妨直说,他们敢吸你的血,我就敢放他们的血。”

付阮脑瓜子嗡的一声,蒋承霖当着孙月芬和付兆安的面这么说的?付兆安未必会往外传,可孙月芬那张嘴,绝对要找机会传到付长康耳朵里。

气涌脑门,付阮翻脸:“你有病吧?”

蒋承霖眼睛都没斜一下,边开车边回:“还病得不轻。”

不怕巧舌如簧的,就怕摊牌不装的,付阮当即一哽,一声没有,反倒蒋承霖温声道:“有气就撒出来,女人的身体构造本来就容易生病,忍一时乳腺增生,退一步卵巢囊肿,尤其你这种的,我怕你现在高血压,年纪大了脑出血。”

付阮瞬间闭上眼,怕火从眼眶里窜出来,咬着牙,怕把心吐出来。

眼前一片黑,付阮觉得跟闭眼无关,哪怕睁着眼,她也会被蒋承霖气到两眼一抹黑,她正在努力消化,突然感觉头顶多了个东西,紧接着头被揉了两下,驾驶席声音传来:“别气了,我们俩是互相仗义。”

付阮一气未平,一气又起,老虎的屁股摸不得,她的头也没人敢摸,眼睛一睁,她刚要挥开蒋承霖的手,蒋承霖有自知之明,先一步收回去。

付阮没多想,随口一句:“谁跟你仗义了?”

蒋承霖:“听说你把我爸给怼了。”

付阮片刻走神,她都忘了这茬,可紧接着,她神色悄然一变:“你跟孙月芬和付兆安说这些,为了还我人情?”

蒋承霖瞬间听出付阮口吻中的危险,赶忙道:“我可没想跟你一报还一报,就算你不跟我爸妈说什么,有人惹你,我还能装聋作哑?”

付阮声音明显冷了几分:“如果那天我没去赵家私墓,你今天不会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蒋承霖从小在蒋耀贤的耳濡目染下,深知一个道理,就是不要跟女人讲道理,尤其是这种讲不清的道理。

也怪他嘴欠,没事提什么互相仗义,付阮肯定以为他是为了还人情。

情急之下,蒋承霖顿生一计,当场‘翻脸’,“你说这种话,良心不会痛吗?我怎么想,你心里不清楚?”

付阮:“人心隔肚皮,我连你有几个心眼,长在哪边都不知道,谁知道你心里想什么?”

蒋承霖:“我就算长八百个心眼,其中七百九十九个里想的也是跟你有关的事。”

付阮冷冷:“数量多不代表分量重,最在意的都在第八百个心眼里。”

蒋承霖:“我就不能留一个给自己吗?所有的心都被你伤遍了,还得有一个告诉自己,没事,谁让我喜欢你呢。”

付阮蹙眉:“你少给我说这些肉麻话!”

蒋承霖:“真话你不信,实话你不想听,你告诉我,你想听什么?是不是你不喜欢的人,他说的什么话你都不喜欢?”

付阮刹那心口一揪,清楚的疼,她该毫不犹豫地顺着话茬顶回去,哪怕就回一个是,她今天也赢麻了,可面对唾手可得的胜利,这个‘是’字,怎么都说不出口。

静谧车内,蒋承霖目视前方,看似绷着下颚角,实际心里松了口气,果然只有魔法能打败魔法,能让女人闭嘴的,只有比她更胜一筹的女人思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