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看到蒋承霖头像标红的那秒,付阮就知道,她这一整天的马不停蹄和躺下后的辗转难眠,都是树有根水有源。

她好多次接到电话和微信,发现不是那个人,好多次在手机无波无澜的状态下,莫名的就想掏出来查看,她的失望和不安,都是为了同一件事,同一个人。

新的一天开始了,蒋承霖说:【我今天也很中意你。】

付阮已经自动忽略掉‘朋友’二字,这种行为都不能称之为挂羊头卖狗肉,根本就是卖家买家心照不宣,打着友情之名,行爱情之事。

付阮心底所有的躁动和不安,都在看见微信的第一刻,奇异的平复了,不管蒋承霖现在在哪,之前在干什么,总之这一秒,他掐算着时间,在第一瞬间告诉她,他很中意她。

付阮从不觉得自己是个好骗的人,可如果蒋承霖现在是骗她的,她信了。

开了床头灯,付阮下床,从主卧径直走进衣帽间,打开一扇黑玻璃柜门,里面没挂衣服,一大堆小号玩偶,有兔子有乌龟,都是蒋承霖在夜城时夹到的,一堆小玩偶上面,有一只相对大些的绿色乌龟,长相也就那么回事,可店员非说这是他们店的非卖品。

付阮昨晚临时决定走,连酒店都没回,在车上偷着把储物箱里的美少女梳妆盒装进兜里,想了想,又给留在酒店的付家保镖发了个消息,告诉对方把玩偶收好带回岄州。

付阮盯着柜子里的大乌龟,大乌龟多少有点斜眼,仿佛也在看着付阮,一人一龟深夜目光相对,半晌,付阮伸手把乌龟拿出来,掉头回到床上。

乌龟身体刚好够枕,付阮把枕头抽了,躺在乌龟上面,闭上眼,想到今天蔡元益热泪盈眶,感激她的信任和知遇,说着说着,突然提到蒋承霖。

蔡元益:“付总,您放心,我虽然不是什么名将,但也知道一人不侍二主的道理,无论您跟蒋总未来是谈恋爱还是复婚,我往后都只听您一个人的吩咐,只听您一个人的安排。”

付阮从戚赫微嘴里听到蒋承霖,已经够难受了,没想到蔡元益也提,她当时强忍住表情不变,又把话题扯回到南岭上。

蔡元益临走之前,嘱咐付阮:“付总,看您脸色不太好,工作重要,也要注意休息。”

付阮想到戚赫微临走前,说的也是差不多的话,看来她脸色是真的差。

闭上眼睛,付阮半强迫的逼自己快点睡着,再这样下去,外面很快就会传她神情憔悴,疑似跟蒋承霖闹掰,形单影只,孤身回岄州。

……

一转眼,沈全真回长康上班的第三天,付阮回岄州的第四天,日子仿佛跟从前没有什么不同,付阮依旧每天公司饭局,见熟人,见新人,拍板老项目,接触新合作。

区别是,付阮每晚十二点,都会准时收到蒋承霖发来的微信:【我今天也很中意你,朋友。】

字不多也不少,排版一模一样,导致付阮跟蒋承霖的对话框里,同一句话,犹如复制粘贴,每天定时定点。

白天,付阮在办公室里坐着,第一天收到一束粉色郁金香,上面没卡片,助理也没说谁送的,付阮猜到是谁,果然她晚上去看阮心洁的时候,在阮心洁的病床边,也有一束一模一样的粉色郁金香。

第二天,助理拿进来一盆掌心大的绿色仙人掌,花盆上挂着精致的小牌子,上面是某人的手写字:【T:我最亲爱的朋友。】

第三天,助理拿进来一个鼓鼓的大号牛皮纸袋,付阮打开,里面花花绿绿,够她吃几个月的‘流口水’。

第四天,助理敲门进来,放在桌上一个绿色包装的礼盒,助理走后,付阮拆开盒子,里面是一只绿色小兔,跟家里那只乌龟比起来,好看那么一丢丢,但也没什么过人之处。

正想着,付阮无意间摸到小兔肚子中间,有点硬,她稍微用力按了一下,熟悉声音立马传来:【怎么办朋友,等不到晚上,我现在就很想你。】

蒋承霖的声音突然出现在办公室里,哪怕只有付阮一个人,也足够她脸色霎时一红,吓得,像是在工作场合无意间打开黄片,这要是被第二个人听见,社死。

心跳从平稳到飙升,再慢慢趋于平稳,付阮看着手里的小兔,手欠,又按了一下,里面马上传来蒋承霖的轻笑声:【是不是还想听?你就是喜欢我,被我抓到了吧?】

八十的心跳陡然飙升至一百八,付阮从脸红到耳根子,怎么形容呢,从来没想过,有一天她会被一只不到手掌大的玩偶给玩了。

见过录音玩具,谁家玩具按一次变一次的?

付阮恼羞成怒,脸红脖子粗,破罐子破摔,又按了一下,小兔肚子里传来蒋承霖的声音:【我猜你现在一定很想问候我家里人,我爸妈挺好的,承希知道你回岄州,非常舍不得。】

付阮再按,蒋承霖低声问:【这几天你过得好吗?】

再按:【我很想你。】

再按:【别不开心。】

再按,没声音,再按,还是没声音,付阮神色一变,以为哪里故障了,连着按了几次,蒋承霖的声音终于再次传来:【刚刚突然好像回到十六岁,你还记得你收到过一只绿色乌龟吗?是我送的,里面有我想跟你说的话。】

【阿阮……】

付阮再次按下小兔肚子的时候,蒋承霖声音低低的,她以为他下一句话一定落在中意她上,可当她按下去,蒋承霖毫不犹豫的说:【你可以不爱任何人,但你一定要爱自己,你要最爱你自己。】

付阮的手指早已习惯性的按压,小兔子开始重复播放,【怎么办朋友,等不到晚上,我现在就很想你。】

很多话第一次听是惊吓,第二次听是意料之中,第三次听是习惯,第四次,第五次,付阮不知道自己在听第几次的时候,舌底开始泛酸。

蒋承霖这个挨千刀的,她不过跟他动了一次刀子,他就处心积虑,找准机会就往她心口嫩肉上戳刀子,一刀接一刀,干脆利落,血液回流,付阮攥着绿色小兔,满脑子都是:十年前她收到的那只乌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