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长毅和付长康是拜把子兄弟,付阮和付兆深也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付兆深在说完他是谁之后,紧跟着说了句:“我也喜欢你,不是我考虑你,是你考虑我。”

这么多年,付阮始终记得那一天,因为那天震惊大于喜悦。

付阮没有马上给出回复,回去后想了很多天,还是付兆深主动打给她问:“你不想理我了?”

付阮没说话。

付兆深沉默半晌,低声道:“不用想这么多,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开心最重要。”

付阮第一次喜欢一个人,那个人很好,她也很想拥有,可付兆深就像一块冰,离得近会感觉凉快,而握在手里,会化。

付阮不找他,他真就真的不再打扰付阮,两人一个大学一个高中,那个电话过后差不多一个月,付兆深才突然出现在付阮面前,什么都不说,只是看着她。

看到沈全真自动走开,看到付阮主动道:“你再晚来一天,我都不会喜欢你。”

付兆深:“我听说你们学校校草,堵在你班级门口给你唱《情非得已》。”

付阮想到上午全走廊轰动看温仕言的样子,只觉得丢人。

当天付兆深骑自行车载她,绕城北转了三个多小时,给她唱了《情非得已》,跟付阮说,等她上岄大。

那是付长毅去世后,付阮过得最踏实的两年,她开始有期待,有期盼,不用再一个人躲起来偷偷地想念,她可以正大光明的告诉付兆深,她想付长毅了,然后付兆深会带她一起去祭拜付长毅。

付阮一直想,等她考上岄大那天,就跟阮心洁和付长康摊牌,等她到了法定结婚年纪那天,她就嫁给付兆深。

可她并没有等来这些,付阮等到的只是阮心洁车祸的噩耗,以及最信任之人的背叛。

如果不是出了事,付阮怕是要一辈子活在自以为是的幻想中,幻想那人承诺一辈子相信她,无论何时都会站在她这边,会保护她,不会让她受委屈。

是付兆深让付阮知道,不光所谓的爱情滑稽可笑,就连被背叛,都是信任的报应。

阮心洁像是有感应,出事前两天,有意无意地跟付阮说:“阿阮,任何人说的话都不要全信,哪怕是我和你康叔叔的话。”

当时付阮嘴上没说,心里想,她已经找到一个可以全信的人,只等着时机成熟介绍给阮心洁认识。

后来事实证明,听妈妈的话是对的。

十七岁那年,付阮跌了个大跟头,也重新学会了警惕和防备。

除了对少数人坦诚,对多数人都六亲不认的日子确实非常好过,不长心就不会心疼,付阮以为这辈子这么过就挺好,但谁也没告诉她,她在二十四那年还有个坎儿。

蒋承霖说:“阿阮,我一定对你好。”

几天后,付阮和蒋承霖结婚。

付阮跟蒋承霖,曾是一个高中的校友,蒋承霖十六岁出国,二十二岁回岄州,付阮又跟他当了几年的商业对手。

两人在婚礼上的誓词不是白头偕老,而是交颈耳语:一起发财。

说好的互相利用,蒋承霖偏要在婚后大献殷勤,付阮明知事出反常必有妖,她警惕了,警惕了,一再警惕了。

可当她习惯蒋承霖每晚十点前必回家,习惯了蒋承霖一天最少三个电话的问候,习惯了她去外地出差,蒋承霖会突然出现她所在的餐厅,习惯了……蒋承霖硬塞给她的习惯。

就像驯兽,再凶猛的野兽也有奴性,老虎都能钻火圈,狮子都能顶绣球,付阮当然也会因为蒋承霖的突然失踪而好奇。

付阮到现在都记得,回话人脸色铁青地告诉她,蒋承霖在游轮上,同去的还有世界选美前三十。

当时付阮脸色都没回话人的脸色差,不知道的还以为回话人婚内出轨了。

付阮想了整整一年都想不明白,蒋承霖为什么好端端地突然玩这一出,就算不喜欢她,就算原形毕露,也总得有点契机吧。

垂目看着手机,屏幕上是陶牧歌的婚纱照,付阮越看越想笑,不仅想笑,还想打电话给蒋承霖,有笑话不能藏着一个人笑。

正想着,手机突然从微信页面跳到来电页面,屏幕上显示:蒋承霖。

这不巧了嘛。

付阮冷着脸,却在接通的第一秒,声音自动切换正常模式:“喂?”

蒋承霖声音也跟平常无异:“四妹在忙吗?”

付阮面无表情:“没有,闲着。”

蒋承霖:“我刚刚给岄州那边打了招呼,以后蒋乔两家跟付家一样,不做地安和沃泷的生意。”

“我也给秦佔打了电话,他在深城,有些事他更好办。”

付阮唇角勾起假惺惺地弧度:“四哥犯不着劳师动众,这么一闹,倒是杀鸡用了宰牛刀。”

蒋承霖想都不想:“他们值得,尤佳口无遮拦,动土动到你头上,这种人,你动手扇她一巴掌,她都会觉得扇得不是自己的脸,想让她知道疼,就得让她连哭都找不到调。”

付阮淡笑:“不看僧面看佛面,四哥真是一点怜香惜玉的心都没有。”

蒋承霖:“我就是看她有几分像你,才没直接叫人去找她,顶着这么一张脸,打不打我都难受。”

付阮脸上笑容消失,忍着想一步拆穿的心情,冷静道:“她不是照着你初恋整的嘛,你给面子也给不到我这。”

蒋承霖话锋一转:“四妹还真生气了?”

付阮反问:“我不能生气吗?”

蒋承霖在另一边,心头一动,她承认生气了,那是不是代表她心里有…

付阮:“一个不知道打哪跑出来的跳梁小丑,仗着背后有人撑腰,当着我的面指手画脚,幸好四哥反应快,临时编了这么一出故事,不然我都打算今天用事故收场了。”

蒋承霖沉默片刻,突然道:“我要说不是故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