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才人坐在轿撵上,眉心微蹙,即便是厚厚的轿帘也挡不住来往宫人,隐晦的眼神,以及若有若无的议论声,沈才人只能告诫自己不想多想,一时失了颜面算什么,只要她不听不看,总有能再起来的一天,她父母家人尚在,即便是再大的羞辱,她都得受着,嫔妃自戕可是要牵连家族的,所以她得活着,好好的活着。

一路到了关雎宫,不顾宫人异样的眼光,径直回了东偏殿。

子衿心疼给自家主子,拧了帕子给沈才人净面,又让小宫女熬了浓浓的姜汤,听着主子咳嗽了几声,还想去请太医,被沈才人制止了。

“子衿,不许去请太医,只是受了寒,多喝些姜汤便无事了。”她现在本就是众矢之的,皇后避而不见,陛下也没有旨意下来,若是再去请太医招摇,贵妃的羞辱怕是更变本加厉了。

子衿“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小主,是奴婢粗心,连累小主,还请小主责罚。”

沈才人扶起子衿,宽慰的说道:“快起来,你来说说,早上到底发生了何事?”

子衿扶着沈才人坐好,仔细回想,半响才开口:“小主今晨起得迟了些,奴婢去给小主拿衣裳,正巧小荷拿了衣裳过来,说是已经为主子选好了,奴婢怕主子误了时辰,只是大致看了一眼,便服侍主子穿上了,奴婢也不知道,好好的芍药怎么就变成了牡丹。”

沈才人了然,她昨日睡得晚了些,脑子混沌了些,怕误了时辰,连早膳都没吃,也不全是子衿的错,是她大意了,竟没仔细查看,过内府司的总管何故对她这个小小才人无故献殷勤,可惜她沉迷于陛下赐予的荣耀,一时花了眼,竟是这般着了道,身边的宫女还没收拢,子衿一人分身乏术,才会给人可乘之机。

子衿突然想起什么:“主子,是小荷,咱们殿里的小荷,我去寻她,必是她受人指使,故意诬陷主子。”说完便跑了出去。

沈才人摇了摇头,用了明显的棋子,小荷怕是没有命在了。

果然,子衿寻了半天,也没寻到,垂头丧气的回来:“小主,小荷不见了,是奴婢无用。”

沈才人拉住子衿的手,神色郑重:“子衿,小荷怕是寻不到了,这便是为人棋子的下场,如同砧板上的鱼肉一般,任人宰割,所以我们目前只能忍耐,贵妃给得羞辱,我们得受着,但是无论身处何种困境,我们都要活着,活下去,才能看到希望。”活着,才能看见作恶之人的下场。

子衿似懂非懂的点头,她不算聪明,胜在为人忠心,所以自家主子说的话,她都记在心里。

看着自家主子苍白的脸色:“小主,你早膳便没用,先吃些点心垫垫肚子,我让人去提膳。”

才人是从七品,身边伺候的小内监不过一个,宫女算上子衿也才三个,不算失踪的小荷,还有一个小莲,此刻子衿不想离开自家主子,只能让小莲去提膳。

即便是桌子上的点心早已凉透了,沈才人还是就着茶水,硬是逼自己吃了几块,让子衿也吃几块,盘子上便见了底。

直到身上有了力气,才让子衿去歇着,自己在榻上坐着,仔细思考今天的事,衣服或许死是祁贵妃设的局,毕竟贵妃位份尊贵,有掌管后宫,手眼通天,指使内府司的总管做些手脚并不算难事。

或许还有云选侍的事情,毕竟子衿是从她那里听来陛下的行踪,沈才人想不通,云选侍刚刚入宫,哪里能有这般的本事 呢,若不是她,又是谁呢,只能怪自己心急了些,怨不得旁人,棋差一招,满盘皆输,不,还有陛下。

沈才人纵使身上百般不适,还是强忍着,想到陛下,眼里闪过一丝希冀,清楚的记得昨日陛下见到她时,眼里闪过的一丝惊艳,亲口与她说,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目光真挚,似清风朗月,还说改日便来看她,陛下是不会骗她的,想来陛下朝事繁忙还没听到消息。

沈才人不住的安慰自己,陛下只是没收到消息,没准晚上便会来的,若是陛下也不来看她,那她便真的是颜面全无,任人作践了。

小莲提着膳盒回来,子衿打开一看,荤菜上全是凝固的油脂,素菜也是又黄又焦,唯一的一个汤,清汤寡水的,漂浮着一股难闻的味道,米饭也有些发馊。

眼泪忍不住落下,带着哭腔说:“小主,您好歹是陛下亲封的才人,他们竟敢如此作贱您。”

沈才人打了一眼,恐怕最底下的宫人都不愿吃的菜,嘴角带着一丝浅浅的弧度,淡淡开口:“子衿,别哭,端些热水来,我们泡着饭吃,记得,再怎么难吃,都要吃,我们要活下去,风水轮流转,焉知我们没有起来的那一天,她们想看我的笑话,我偏不让她们看。”

子衿抹着眼泪出去端热水,自家主子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在家里也是金尊玉贵的养着。

沈才人一口接一口的吃着发馊的米饭,这个天气,虽然不是那么冷,却也没有让饭馊的地步,难为他们手脚这样快了,把好好的饭放在泔水里泡过,拿来给她吃。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