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贵嫔离开金德明的住所,随意走着,整个甘泉宫也就剩下她和金德明两个最亲近的人了吧。

新来的宫人即便是紫苏与白芍,和紫裳白潋的名字相似,却也终究不是那个人了,回首进宫的这些时日,她都在做什么?

她仿佛迷失了自我,一心扑在陛下的身上,扑在求子的路上,扑在对付其他女人的算计上。

可结果呢,算计到头一场空,还赔上了三条人命,祁贵嫔再次回到主殿的门前,望着那斑驳的暗红,再过些日子,它们会慢慢散去,最后了无痕迹。

如她曹嬷嬷三人一样,似乎从未在这座皇宫里出现过。

紫苏端着一碗散发着浓重苦味的黄连水过来,白芍悄悄走到她身前,一股刺鼻的苦味,让人难以接受。

“白芍,这水煮好了,主子那里?”紫苏说道。

白芍看着形单影只的祁贵嫔,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道:“放着吧,我去请主子过来。”这黄连水越凉越苦,如何能喝的下。

走到祁贵嫔身边,轻声说道:“主子,这水已经煮好了,您此刻要喝吗?”

祁贵嫔嗯了一声,没有说话,一双水眸里闪着奇异的光芒。

静静的看着那碗水,还冒着些许热气,远远的便能闻到一丝苦涩的味道。

祁贵嫔眼也不眨的端起碗一饮而尽,入口却是苦涩无比,不过这又算的了什么呢?

拒绝了紫苏递过来的白水,慢慢回想这苦涩的味道。半晌才道:“陛下呢?”

紫苏回道:“陛下昨日送主子回来,守了主子一个时辰才离去,昨夜歇在了椒房殿,主子可是要见陛下,要不要奴婢去请?”

祁贵嫔摇摇头说道:“不必了,陛下有旨,命本宫闭门思过,从今日起,关闭甘泉宫的大门,谁都不要放进来。”

紫苏没有提出质疑,反而恭敬的说道:“是,奴婢知道了。”

看着面前的空碗,祁贵妃神色复杂的说道:“以后每日给本宫煮一碗黄连水,若是做糕点,也用黄连,其他的不要放。”

白芍终究没耐住心中的好奇,不解的问道:“黄连味苦,主子为何每日都要喝一碗?而且这黄连入喉,半日都下不去那种苦味。”

祁贵嫔脸色露出一丝苦涩的微笑,倒是耐心解答道:“因为嘴里苦,心里就不苦了了。”

此刻一向飞扬跋扈的祁贵嫔,却骤然变得脆弱却又坚强,似乎有什么在强制压抑着,只等释放那一天。

两人眼里满是震惊,这是自家主子说出的话吗?该是心里多苦,才会用这种办法来麻醉自己啊。

“好了,本宫想自己待会,你们先下去吧,无事不要来打扰本宫。”祁贵妃兀自站着,却别有一番风情,不过,此刻她的心显然不在这里。

两人应了,随后退了下去。

祁贵妃走到房里,亲自找出那幅她和陛下一起入画的画像,放在桌上,仔细观看。

依稀可见两人当时情正浓时,满眼都是依恋与珍视。

想起陛下那日一闪而过的心疼,她呵呵的笑出声,陛下对她虽有怜惜,却也抵不过皇室尊严,她不该一而再,再而三的把情谊系在帝王身上。

昨日她一时悲痛,觉得陛下对她到底是不同的,如今细细想来,从她第一次被冷落,这种不同,已经在慢慢发生改变。

奶娘说的对,君恩如流水,帝王不长情,是她一时魔障了,什么特殊,什么情谊,她此刻都不想要了。

没有什么比权利更重要,子嗣也好,恩情也罢,都抵不过她此刻的心痛。

她怎么就这么傻呢?白白的赔上奶娘的命才会醒悟,后宫之人既然如此容不得她,连紫裳白潋都不放过,她若还如从前那般,怕是白活了一场。

“陛下,既然您对妾还有一丝情谊,那么您就是妾最好的棋子,如此也不负妾的真心一场。”她低低的说道。

她不会再执着帝王的长情,也不会再执着陛下与她的子嗣,只要她坐在那高高在上的凤位上,还有什么得不到的呢?

她是祁氏贵女,她父亲是骠骑大将军,她外祖父是丞相,她自有她的骄傲。

抹去眼中不知不觉滑落的泪水,高傲的祁云婼又回来了,不同的是,她也慢慢的学会了伪装,学会了等待,而这学会这一切都代价却是与她情同母女的曹嬷嬷用命换来的。

没有人知道曹嬷嬷在她心里是什么样的地位,她要为她守孝百日,寄托哀思,她要慢慢想想接下来的路她要如何走。

自此甘泉宫闭宫,与世隔绝,不同的是,再也闻不到那浓郁的桂花香气,也听不到从前的欢声笑语,此时的甘泉宫如同一潭死水,氤氲着别样的氛围……

等到祁贵嫔再次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大雪纷飞的冬日了……

甘泉宫闭宫,湘贵嫔收买人心的打算就此落空,不得不慢慢蛰伏,静待时机。

而此时,宣室殿里,尧帝正看着右相的请罪折子,不由得发出一阵嗤笑,明着请罪,实则胁迫,还真是嚣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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