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见证

滑雪这一天，司让和江入年来得很早，几乎是第一个到的，这是附近最大的滑雪场，因为还没有到季节，所以，场内的雪几乎都是人造雪，却一点也不妨碍滑雪场的壮观。

滑雪场上，洁白的雪道像一条条丝带，从山顶蜿蜒而下，穿越松软的白雪，直至山脚。阳光在雪面上折射出耀眼的光芒，远处，巍峨的山脉被雪花覆盖，宁静而又壮观。

滑雪者的身影划过雪面，留下一道道优美的弧线，紧接着又是一片宁静，空气中飘荡着寒冷而清新的气息。

江入年深吸了一口气，寒冷的气息似乎能穿透五脏六腑。

“今天锦一过来，肯定是会带着沈清川的。”司让站在江入年身边，将她的围巾往里拢了拢，说这话带着点提醒。

江入年也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上次自己在尤锦一的生日会上，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表现太差劲了，他在担心自己再次见到沈清川之后的情绪。

江入年笑容浅淡，看着远处雪山的眼神浅而深，“没关系，我会控制好自己。你当初在寺庙里不是说忘不了他就别出来，我既然选择了出来，就做好了心理准备。”

司让静默地看着江入年，里面的情绪深邃复杂，他凝视她了好久，才缓缓问了一句，“药带了吗？”

江入年一愣，然后觉得有些窘迫，她不想被当做一个病人，可眼下司让了解她的一切，问她也是出去关心，好半晌，江入年才弱弱回答，“带了。”

她想当一个正常人，可是她也确实是有病。她现在需要药物来保持情绪的稳定也是不争的事实。

江入年厌恶现在的自己，有些无力，有些恶心，可是没办法，她只是这样卑微侥幸的活着。

虽然江入年做好了充足的心理准备，可是看到尤锦一和沈清川携手而来的身影时，心脏还是猛烈的一抽，停滞了几秒，然后就是无尽的酸涩。

沈清川牢牢地牵着尤锦一的手，尤锦一的性格跳脱，走路也摇摇晃晃，沈清川生怕她摔倒，一直拥着她的手臂。

江入年太了解沈清川了，了解到他每一个眼神，她都清楚是什么意思，所以，当她看到沈清川看向尤锦一的眼神时，她才知道，沈清川说的不是假话，他是真的爱她。

当初，在尤锦一的生日会上，见到沈清川太震惊了，所以江入年没有好好观察沈清川的眼神，现在，终于有机会，她可以看清他，看清之后，心里的洞越来越大，当初那个像是温暖的光一般的眼神，此刻已经属于了别人。

“哇，你们来的好早，等很久了吗？”尤锦一今天打扮的很靓丽，即使穿着厚重的滑雪服，也挡不住她美好的身材。

她显得很兴奋，不停地打量着周围，水润的杏眼像是发着光，“不过，这还是我第一次来这个滑雪场，看着真不小啊！”

她一边说，一边走，却不小心往后一闪，临近摔倒的时候被沈清川一把拉住了胳膊，沈清川的语气有些责备，“什么时候改好这个毛躁的毛病，看着点脚底下。”

尤锦一却丝毫不生气，她顺势窝进他的怀里，心虚的说道，“好啦好啦，我下次一定注意。”

江入年静静地看着他们的互动，沈清川的语气她太熟悉了，他曾经也这样提醒过自己，也说过她毛躁，曾经无数次崩溃的时候，她都会做梦，梦里沈清川就是用这个表情，这个语气关心自己。

有很多次，她梦到和沈清川甜蜜的日子，然后突然又从梦中醒来，那随后心脏的空虚感让她绝望，透不过气来。

如今，江入年再一次见到这个表情，面对的对象却不再是自己。

这件事，真的挺遗憾的，是她错过了，错过了这么好的一个人。如今，心里的痛苦，也是她该忍受的。

江入年心里的心酸无人而知，包括那个她心酸的对象，从他和尤锦一过来，没有多看过江入年一眼，只是有些可惜，她还不舍得放弃的感情，在对方眼里一不值。

江入年一声不响的看着，任由内心的创口不停地流着血，她好像一颗无人在意的尘埃，在默不作声的唱着独角戏，可是真正的主角，不会施舍一丝一毫的目光，在一颗微弱的尘埃上面。

司让摸了摸江入年的头，随后挡在了她的前面，遮住了她的视线，随后对着尤锦一说道，“在国外没少滑雪吧？待会直接上高级道？”

尤锦一的神色飞扬，自信在她身上化成了实质，变成一道夺目的光，“那是当然！”

“我跟你说，待会咱们可要好好比一比，别的方面我赢不过你，在滑雪上，我的技术可是一流。”

司让懒洋洋一笑，语气带着气定神闲的恶劣，“话别说太早，众所周知，你从小就是吹牛皮中的佼佼者。”

“你！！！你可别看不起我！！”尤锦一怒瞪着司让，憋的脸都红了，想骂人，但是又迫于他的威严，只好兴冲冲地说道，“哼，我比不过你不要紧，我还有阿川呢，我跟你说，我们阿川可厉害了，想当初我们一起玩的时候，他还破了我们学校滑雪大赛的记录呢！”

“嗯，是吗？”司让不以为意。

江入年仔细地听着尤锦一的话，从她的只言片语当中，她能拼凑成一个尚不完整的沈清川的样子，是那样肆意，美好。

对了，他本该就是这样。

江入年将自己的身影完全隐没在司让的背后，她没有再说多余的话，她想知道的事情，此时此刻已经一清二楚的展示在了她的面前，她不需要再求证些什么。

只是心里还是会不自控的产生悲凉，有时候，江入年觉得爱情这东西，真的很奇妙，它可以重到让人放弃宝贵的生命，有时候，它可以轻的让人感觉不到重量，就像飘下的雪花。

她觉得呼吸到肺里的空气越来越凉了。

好半天，尤锦一说了好长时间的话，她才发现司让后面还有一个人。

不禁有些不好意思，“年年姐，你也在。你滑的怎么样，待会会和我们一起上高级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