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形式上的努力都是有价值的,在司让抽完烟回去的时候,他发现江入年已经滑的很顺利了,虽然动作还是有几分僵硬,但是也不至于像以前那样动不动就摔。

司让和方之煜又陪着江入年滑了两圈,方隽池因为不耐烦,早早就离开去了高级道。

慢慢地,方之煜也变得有些无聊,只不过鉴于江入年,他不好意思开口说离开。

司让虽然没有表现出来,但是,让一个高手整天陪着她在初级道上玩,再有耐心的人也会烦闷吧。

终于,在又一次从初级道顺利滑下来的江入年还是主动开了口,“你们去高级道玩吧,不用陪着我。”

她的话一说完,明显能看到方之煜的眼神一亮,那种充满期待的眼神再次出现在了他的眼睛里。

“不过…不太好吧,老师一个人玩不无聊吗?”方之煜看起来很想去,言语间又有些犹豫。

“不会,你们去吧,我自己玩更放松自在。”江入年安慰,好不容易来一趟,他们不必特意去太过于关注她,反而自己想要的滑道没有玩成。

司让拍了拍方之煜的肩膀,“你自己过去吧,我在这陪着她。”

江入年立刻提出了反驳,“算了,你也过去高级道。之煜一个孩子,我不放心他自己去,更何况上高级道得坐缆车吧,他一个孩子一个人不安全。”

于是,在江入年的强力劝说下,司让和方之煜最后也离开了,只留下江入年一个人晃晃悠悠的练技术。

也不知道在初级道上面滑了多久,江入年觉得自己的技术有了大幅度提升,这个期间,她竟然一次也没有摔倒。一个人在不断得到获得感的时候,是会产生膨胀心理的。

就比如现在的江入年,她抬头看向高级道,那里很高,山上覆了一层雪,从那山上往下看,风景是什么样的呢?司让…他们眼里的风景,是不是比她现在看到的好看多了?

江入年第一次觉得自己贪心,她麻木的心脏里面竟然生出了几分憧憬,那个美丽的世界,是不是她也能过去看看?

反正这里没有一个认识她的人,就算她自不量力的想尝试高级道,也不会有人指着她的鼻子骂她自不量力,她不指望自己变成一个滑雪天才,一上高级道就变成滑雪达人。

她只不过想去看一看,司让那些人看到的风景是什么样的。

漆黑的心脏仿佛注入了一股新的血液,她决定要上去看看。

都说愚蠢的人最容易被情绪操控,江入年觉得这句话对极了,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支使她做了这个决定,可能是心里那为数不多的自尊心,也可能只是简单的大脑发热,但是如果让她再一次做决定,她一定不会上高级道。

坐上缆车的时候,江入年还感觉很新鲜,唯一有些不好的地方就是,缆车的防护措施好像有点不到位,只有一个铁杆拦在自己腰前,她又太过于单薄,单薄到好像一不小心,就能从铁杆的空隙当中漏下去。

缆车缓缓上升,高度也越来越高,江入年用手紧紧的抓住缆车扶手,透过滑雪鞋往下看,她忽然产生了一种眩晕感。

如果她一松手,自己就会摔下去吧,摔到雪面上的话会死吗?还是会摔得头破血流,将雪面染红。

那样的话,再次坐上这个缆车的人会看到这个画面吧!他们会害怕吗?还是觉得其实鲜血映着白雪的样子其实很美。

江入年的思维不断发散,她的头脑中总是会不自觉产生不好的预想,她知道这是一种病态,但是她控制不住自己。可能如果今天出门的时候,她多吃上一颗药,这种情况就会好上一些。

不知不觉,江入年终于登上了山顶,她看到了几个排队的年轻人,高级道上的人很少,只有零零散散的几个,可她没有看到司让他们的身影。

江入年松了一口气,她期待看到他们,也害怕看到他们。

她已经决定尝试做这件事情,不希望受到别人的阻拦。

江入年默默地排在年轻人们的后面,看着他们如同下饺子一般,一个一个从山顶往下滑,他们的技术很纯熟,给了她一种高级道也很简单的错觉。

终于轮到她,江入年做好准备,站在了山顶起滑的地方。

啊,山上的景色果然很美。

虽然只是人造雪山,但是这里作为一个A级别的景点,景色也可以说是壮丽。皑皑白雪覆盖大地,阳光穿透稀疏的云层,将金色的光辉洒在雪地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让人不由自主地眯起眼睛。

可是本该让人心旷神怡的景色,江入年却再次产生了眩晕感,这种感觉比刚刚在缆车上面还要强烈。

因为从现在江入年的角度看,山确实是太陡了,这一刻,江入年才意识到,自己的这个想法多么可笑,多么幼稚,这不是她现在可以做到的事情,她产生了退缩。

“大姐,你还滑不滑!后面的人等着呢!”江入年越是犹犹豫豫,后面年轻的姑娘催的就越紧。

干脆现在反悔吧,没关系的,反正谁也不认识她,丢人就丢人吧。

江入年刚想回去,后面姑娘就一把把她推了下去,她还没有反应过来,猛烈的风开始灌了她一耳朵。

江入年甚至连回头看的余地都没有,因为她正在感觉自己的身体高速下滑,如果她现在摔倒的话,是会被摔死吧!

想到这里,江入年浑身出了一身冷汗,虽然她平时总会有干脆死了一了百了的想法,但是当死亡危机真正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身体里的本能还是一瞬间占了主导。

江入年只能弯曲膝盖,用浑身力气保持重心,可是,她却不知道,她的这一个动作让她的速度变得越来越快了!

司让刚刚只教了她怎么保持重心,没有教她怎么控制速度,江入年此刻就像一个脱了轨的火车,不停地向前冲刺。

人在害怕的时候会吼叫吗?也不见得,江入年只是觉得她现在连吼叫的机会都没有,喉咙里紧紧的,泛着铁腥气,保持重心,保持重心,她现在唯一能做的事就是保持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