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娃娃亲

老夫人目光如炬，扫视一圈后虽然看见了桌子上的托盘，但却什么也没说，径直走向襁褓所在之处。

未等众人反应，她便乐呵呵地抱起那尚在熟睡中的婴孩，伸出手指逗弄。

“这便是我家影哥儿的长女，哎呀呀，瞧着这小模样，冰雪剔透，宛如观音座下的仙童般惹人怜爱，真真是让老婆子我心喜不已。

青鸢啊，你可算是做了件让我高兴的事情了，往后可得再接再厉，为影哥儿诞下小少爷，那才是府中的大喜事。”

“此女日后定是倾国倾城之貌，待她长成，求亲之人怕是要踏破门槛。那时，我裴家若能与其他名门望族缔结姻亲，实乃家族之幸。”

老夫人言罢，自顾自地畅想着，脸上洋溢着憧憬之色，嗓门丝毫不控制。

然而这些话语似一把利刃，直直刺向谢青鸢的心间。

“依老婆子之见，不如当下就为这孩子定下娃娃亲。听闻隔壁李家娘子诞下一子，如今已是五岁之龄，此际定亲，恰是时机。”

老夫人越说越兴奋，旋即扭头望向谢青鸢，眼中满是期待，“青鸢，你意下如何？若能与李家结亲，我裴家日后定是荣华无尽。这孩子亦能终身享福，此等好事，何乐而不为？”

老夫人这一番滔滔不绝，瞬间惊醒了睡梦中的婴儿，啼哭声骤起，似是对这嘈杂的抗议。

谢青鸢面色阴沉，犹如乌云密布，心中怒火中烧，双眸怒视着老夫人，一字一顿冷声道：

“李家不过是从江南来的商户，虽家财万贯，然李老爷与李夫人皆目不识丁，言语粗鄙，声名狼藉。那二人常于街头争吵谩骂，怒极之时，连无辜路人亦不放过。

他们的儿子，年已五岁，却仍未启蒙，整日只知捉弄下人与丫鬟，十足的纨绔子弟。

此等人家，怎配得上我的女儿？倘若我儿嫁入他家，怕是连个能倾诉衷肠之人都寻不得。

老夫人，您如今当真是糊涂了不成？身为堂堂侯府曾祖母，难道选亲看中的就只是那几箱珠宝？人品呢？家世呢？您身为候府老夫人的尊仪气度呢？

试问天下间，哪有孩子刚出生，便迫不及待与这般人家定亲之人？”

老夫人被这一番犀利言辞噎得半晌说不出话来，瞪大双眼，满是震惊地看向谢青鸢，仿佛眼前之人是个陌生人。

往昔那个温顺听话、唯唯诺诺的孙媳仿佛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眼前这个言辞如刀的女子。

下人们亦是惊得呆若木鸡，在他们的记忆中，大奶奶向来对老太太言听计从，无论何事，从不反驳。

“青鸢，你，你怎敢如此与我讲话？莫不是失了心智？”

“孙媳并未疯癫，只是担忧老夫人受人蒙蔽。我深知李家送了您诸多好物，其中有一枚羊脂玉，那玉确是稀世珍宝。

但老夫人万不可因小失大，被财物迷了心智。若真与李家有所牵连，我侯府百年清誉必将毁于一旦。

世家大族，怎能自降身份，将侯府嫡女许配给那等粗鄙痴傻之人？老夫人，您说可是这个道理？”

谢青鸢语气骤然温柔，却绵里藏针，令老夫人又惊又惧，着实有些晕头转向。

“你，你是如何知晓他们送了我羊脂玉的？”老夫人声音发颤，心中满是惶恐。

“老夫人无需多虑，孙媳所说一切，皆为您好，为候府好，也是为了您最疼爱的嫡长孙好。”

谢青鸢垂眉顺目，看起来突然温顺了不少。

老夫人贪财成性，她一猜便知。

老夫人目光游移，惊疑不定地打量着谢青鸢，眼前之人，神态语气与先前判若两人，令她心中疑窦丛生。

“罢了罢了，你所言倒也有些许道理。既然你如此抵触这门亲事，那便作罢。毕竟是我侯府嫡女，李家确是高攀了。我定要为她寻一门更好的亲事才行，可不能让几枚上好羊脂玉就把我给打发了…”

老夫人喃喃自语，神色间仍带着几分不甘与犹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