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悲惨过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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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您这话……”翠朵神色大惊,心内震撼如汹涌波涛,久久难以平复,竟是一时语塞。
只觉眼前夫人与往昔大相径庭。
“翠朵,你自幼便随侍我身侧,我不愿与你多作计较。但是你需深知自己是谁的婢子,主子为谁,又该听谁之命。”
此一番告诫,令翠朵面色骤变,忙不迭低头,诚惶诚恐表忠心:
“奴婢明白,定当铭刻于心。奴婢生为夫人之人,死为夫人之鬼。”
她身边两个贴身侍女,翠云性子爽利,行事风风火火,翠朵却心思细腻、行事谨慎。
所以她有些言语,倒也未出谢青鸢意料。
“奴婢这便去为夫人取些热水,以供夫人净身。”言罢,翠朵起身退下。
谢青鸢这才能够与怀中幼女独处,上一世繁杂的记忆纷至沓来。
丑恶面容、恶毒诅咒、泣血嘶吼的画面一一浮现眼前。
前世,她被裴家众人哄骗愚弄,裴影竟拿她钱财养外室、育私生子。
她耗尽心力,一心一意为侯府生儿育女、操持诸事,却皆为李婉柔这个外室女作了嫁衣。
裴影利用完她,便对其娘家下手。
娘家被抄,亲族流放。父亲与三位兄长皆受牵连,母亲和嫂嫂们等一众昔日高门女眷,自此困于郊外陋室。
夏炎冬寒,衣食无着,还屡遭旁人欺凌。
大嫂好不容易孕得一子,却因环境恶劣,幼子夭折,大嫂自此癫狂,念念有词,神志不清。
二嫂之子词哥儿,年仅六岁,未遭流放,却因高烧失了知觉,下身瘫痪,自此萎靡不振。
三嫂的一双儿女无故失踪,或被拐卖,或已走失,三嫂自此呆坐门前,口中呼喊着孩儿之名。
母亲亦因抑郁成疾,早早离世,她竟未能见上最后一面。
前一刻,李婉柔正持刑具折磨于她,彼时她已为弃子,被禁于室,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谢青鸢啊谢青鸢,你虽为高门贵女又如何?如今不过是我刀俎下的鱼肉。你娘家被抄,怕是至今不知是裴郎与我所为吧?还有你那一出世便被掐死的女儿,你嫂嫂们和她们的孩子,哈哈哈哈……
告诉你也无妨,这些皆是我所为。想想便觉痛快,你谢家凭何享荣华富贵?这如今的下场都是你应得的…荣华富贵皆应归我李婉柔,包括你的男人!”
谢青鸢口不能言,鲜血糊面,双眼血红,浑身战栗,死死盯着李婉柔那狰狞面容。
“对了,还得谢你为我与裴郎养了个孝顺聪慧的好儿子。安哥儿快来,瞧瞧这教养你的好母亲,所谓高门嫡女也不过如此,她竟不知为我养儿许久,哈哈,当真可笑至极!”
裴时安上前,冷眼扫视地上血人,毫无情感:“我只有一位母亲,此人不过是助我攀升的工具,愚蠢至极。母亲莫要污了眼,让孩儿来处置。”
“啊!我做鬼亦不会放过你们!”谢青鸢凄厉高呼。
桩桩件件,此刻才得以明晰,回首过往,仿若黄粱一梦,满是悲凉绝望。
从前,她是谢家的明珠,在家中娇生惯养,宛如温室里的娇花,未曾历经一丝风雨。
她自幼便在父母的宠溺与三个哥哥的呵护下长大,对于世间的险恶、人心的复杂,仿若置身事外的懵懂孩童,一无所知。
家中富足,万事皆有父母和兄长为其遮风挡雨,她从未有过一丝忧虑,更不必说去学习那识人之术与处事智慧了。
她的生活原是一幅色彩斑斓的画卷,每日里只需在这画卷中贪欢享乐,待到及笄之年,便听从父母之命,嫁给一个门当户对、由父母精心选定的良人,从此相夫教子,安享一生。
十五六岁的少女始终坚信着对待任何人事物,只需秉持着真诚坦率,世间便会如那澄澈的天空,永远万里无云,万事皆能顺意。
然而残酷无情的现实,冰冷诡谲的人心,都狠狠地给了她当头一击。
仅仅只是这一击,便直接要了她的命。
“爹,娘,是女儿不孝,都是女儿害了你们…”
谢青鸢悲痛欲绝,声音沙哑干涩,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她破碎的心中硬生生地撕扯出来,伴随着血泪从她那干涸的眼眶中滑落,滴在满是尘土的地面上,晕出一朵朵刺目的血花。
未等裴时安动手,谢青鸢便浑身一阵抽搐,心衰而亡。
再度睁眼,她感受到了熟悉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