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端出木板,固定在石缝中间等待。

不远处的暗卫互相眨眼,表示疑惑。

暗卫1 :“将军不会真疯了吧?就这点大的木板,他卡缝里能做甚?还整了个这么大的空池子。”

暗卫2 指着角落中,盖着黑布的小山丘,“你懂个屁,看那边,一圈尸体呢,将军在超度,过会儿就填池子里腌着,当腊肠。”

近日,城中民不聊生,百姓饿得前胸贴后背,渴得嘴唇发白,几乎奄奄一息。

暗卫们被强行调去军中处理事务,亲眼目睹因饥饿而亡的百姓。

真就以为,黑布下的粮食,是新鲜的尸体。

他们默默哀悼,屏息凝神地看着楚将军超度生灵。

暗卫3 叹了口气,“楚将军神人,派吾去西峰勘查,那儿确有水源。但它太小,只够5000人活几日。接下来,城中恐会死掉更多的百姓,咱这池子,完全不够装。”

其余几个暗卫隐隐垂头,阂目,他们念着祝福词。

也不知自己能撑几日。

估计,过两天就死翘翘了吧。

忽的,空中飞来一身披厚重盔甲的人,他膝盖微屈,半跪着稳稳落地。

几个暗卫拔出匕首,定睛一看,是陈一。

楚暮辞吓了一跳。

陈一除了嘴有点贱,平时可是稳重的代表。他怎会如此不知礼数,未禀报便飞入将军府?

没等楚暮辞开口,陈一仓促行了个敷衍的礼数、快速起身,“楚大将军好生悠闲,城中大乱,你竟还有心思在此处对坑赏月。”

赏你爷爷个腿的月亮。

楚暮辞想骂人,但他忍住了,“城中何事?”

百姓家都有些余粮,省点吃,再撑半日也不是问题。他准备明日开仓放粮。

怎会在此时大乱?

陈一缓了口气,“外头都在传,将军府奢靡无度,夜夜笙歌,肉不够吃,欲要宰杀百姓充军粮。县长替将军说好话,让百姓在家等说法,反遭百姓大卸八块,现正起锅烧油呢。咱小兵都被打伤了六个。也不知县长家眷平安否。”

竟有此等事?

粮食就位,等分粮的人来,自然会分给城中百姓,又何必宰杀自己人?

多吃这一个人,又能多活几个时辰呢?

县长一生清贫,不过三十又二,却为社稷熬白了发。百姓怎如此糊涂呀?

楚暮辞一脚踢飞石头。

他命暗卫守着木板,扛着祖传长缨跳上马背,驰骋而去。

离子时还有一个时辰,楚暮辞额角汗珠垂落。

水源乃生命之本。

若城中百姓自相残杀,届时一座空城,他这水又为何人接?

当飞马奔出将军府门时,几列骑兵一同跟上。

——

荒地上,篝火旁,一排粗布麻衣的皮包骨举着火把,围着火光跳舞。

“哼哈哼哈嘿,哼哈哼哈轰!”

火光中间,便是血肉模糊、滋着油光的烤肉。

烤肉附近,摆着县令瞠目怒瞪的断头。

为首的皮包骨张黑子,挥舞火把,站石头之上,嚷嚷着:

“今夜,是咱百姓的首胜。这群贪官不顾生灵死活,害母亲河成毒瘴,他们私藏水粮,眼睁睁看着我等饿死。待大伙吃饱喝足,就踏破县令家,宰了他妻儿老小,一同烤了。贪官的家人,只配当两脚羊吃掉。明日,我等再冲进将军府,吃了那姓楚的。”

群众附和:

“吃了那姓楚的!”

“吃了那姓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