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幕·芒种（13）

这便是苏暮雨所寻觅到的面前的这三位老人的弱点。

他们剑法武艺极高，这些年一直被影宗尊为供奉安享在天启城中，并不需要参与真正的生死之战。所以他们的剑法再高，武功再强，在杀人之术上比起苏暮雨来说，却是远远不及。

“吹花剑法，第十式，曾名落雪，招式唯美隽永，堪称苏家剑法中的最美一剑。”苏暮雨一剑扫开苏子言的长剑，左手一挥，尚未折损的十三柄利刃飞至空中。

苏子言轻轻咳嗽了一下，握剑的手微微有些颤抖。

“但后来被改了，现在名，落血。”苏暮雨大手一挥，“已成必杀一剑。”

长剑如雨落下！

苏子言仰起头，长剑轻轻一旋，一道剑气乘风而起：“年轻人，也别太小看人了。”他的那道剑气撑起了那十三柄利刃，慕浮生趁势冲着苏暮雨一掌推出。

“小心，他的阎魔掌，亦有八重功力！”苏昌河提醒道。

苏暮雨却只是笑了笑，随后运起浑身真气硬扛住了慕浮生的这一掌，只听轰得一声，万卷楼外烟尘四起，慕浮生难以置信地看着面前的苏暮雨：“你不躲？”

苏暮雨直

接一剑将慕浮生身子贯穿：“当年在入鬼哭渊之前，暗河的教习曾和我说过一句话。”此刻的苏暮雨胸膛之上是一个阴森可怖的血印，一身衣衫之上已被鲜血染红，但至少他仍然站立着，而慕浮生已经半跪在地。

慕浮生咬牙道：“什么话？”

“杀手只要做到一点就算是成功，那就是我还没死，而你却死了！”苏暮雨拔出了长剑，随后那漫天剑雨化成碎刃落了下来，苏子言抵抗不住，弃剑后撤，身上被那漫天剑雨留下了满身伤痕。

慕浮生倒在地上，用手捂着腹部的伤口，苏暮雨方才那一剑还差一寸便伤到了他的要害，若偏离那一寸，慕浮生必死无疑，他仰头看着苏暮雨：“可你却没有杀我。”

“我没有杀你，是因为没有必要。”苏暮雨沉声道，“你们与暗河三家本是一宗同源，这样的死战没有意义。”

苏昌河不满地喊了起来：“喂喂喂。我们可和他们流着不一样的血啊。”

“虽然我们二人是无名者，但是我们的不少同伴，他们和你姓着一样的苏，一样的谢，一样的慕。暗河向来是一个不讲感情的组织，但我希望

，以后会不一样。”苏暮雨轻叹一声，“我希望现在的他们，也能和你们一样，拥有着能在阳光之下自由行走的日子。”

苏子言和谢辟又相视一眼，同时走上前，扶起了地上的慕浮生，苏子言开始运功为慕浮生疗伤，而谢辟又则看向苏暮雨。

“若以后暗河三家子弟需要帮助，希望你们也可以用家族的形式协助他们。”苏暮雨对谢辟又说道。

谢辟又轻叹一声：“我们本就是一体的，影宗统率暗河三家，同时也在天启城供奉着我们三家。”

“别的我不敢和你保证，但这一点可以。”苏暮雨收起了手中的长剑，“今日之后，将不再有影宗。你们在这里退去，不会有任何人来找你们的麻烦。”

谢辟又沉吟许久后长叹一声：“罢了。”

“有些事物终究要改变的。”苏暮雨看了苏昌河一眼，“我们终将要踏到暗河的彼岸，在彼岸之处，不应当只是长夜，还应有光明。”

“好。”谢辟又沉声道，“老夫很欣赏你。”

“谢辟又！”苏子言厉声道。

“够了。”谢辟又摇头道，“易卜并不是一个值得跟随的首领，这一

点我们三人早就知道。而且天启城中，如今是琅琊王所率领的天启四守护占据主导之位，影宗早就已经失势了，与其跟着他死，不如另谋出路。”

“唉。”苏子言也知谢辟又所言非虚，犹豫了一下后还是没有说下去。

“那么苏公子，我们便就此告辞了。”谢辟又缓步退后，“希望你能实现你的愿望，带来一个新的暗河。”

“暗河已经是新的暗河了，只是世人心中的暗河，还未曾改变。”苏暮雨淡淡地笑了笑。

谢辟又等三名老人连同那最开始守楼的谢在野纵身离开了，苏暮雨一个踉跄往前摔了一步，差点就要倒在地上。苏昌河向前扶住他：“何必如此，方才若我们一起动手，便不会弄得这般狼狈了。”

苏暮雨摇头道：“若你动手，便真是不论生死不休了。”

“嗯哼。”苏昌河耸了耸肩，“我不喜欢这些琐碎的事故，杀了便杀了，一切推倒重新来过不就是了。”

“有些东西可以推倒重新来过，有些东西不可以。”苏暮雨深吸了一口气，重新运转了一下体内的真气，随即朝前走去，他取下了一旁的火把，“比如

这座万卷楼，便要彻底毁去。”

“住手！”一个厚重的声音自他们身后传来。

苏暮雨没有转头，继续朝前走着：“昌河，现在便是你出手的时机了。我也打不动了。”

“对于他，我可以不论生死不休了吧。”苏昌河舔了舔嘴唇。

“把他骨灰都扬了！”苏暮雨持着火把推开了万卷楼的门。

“得嘞。”苏昌河朝前走了几步，最后挠了挠头，“等等，苏暮雨。为什么我总觉得你才是大家长，我是个打杂的呢？”

这一次没有人回应他了，因为苏暮雨已经走进了万卷楼中。

“唉。”苏昌河摇头道，“越来越没有尊严了。”

“让开。”方才说话之人持剑来到了苏昌河的面前。

苏昌河甩出一柄匕首，落在了那人的面前：“认真说来，虽然我们已经间接地打过很多次交到了，但这是我们的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相见吧。影宗宗主，易卜先生。”

易卜一愣，随后说道：“你是暗河大家长，苏昌河。”

“正是正是，暗河打杂人，苏昌河。”苏昌河手上紫气流转，“奉暗河苏家家主苏暮雨之命，在此，留下你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