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酒后之言(第2/2页)

罗成功挑了挑眉头：“为什么，因为你没有救下那个女孩的母亲，还有其他人？”

张三点点头，但是又忙摇摇头：

“是因为他们，但不是为了他们。”

“哦，说说看。”

张三沉默了一会，缓缓道出心事：

“一个多月以来，我常常会梦到那天晚上的惨况。血液像河流一般流淌，地面上全是被刺穿的残破的尸体，她的哭泣声很响亮。”

“但是你还是留下来了，那个女孩，和覃好也因此得救。”

罗成功说。

“但我并不是真正在意这些人，包括那时的覃好。”张三小声道。

“我只是出于‘不能接受一走了之的自己’，这个想法而留了下来，是为了某种自私，心中并非真正在意他们。”

张三又灌了一口酒，笑出声来：“以前，就算是在大街上，碰到一个老人在我面前摔倒，碰到小偷强抢陌生人的钱包，我也不会施以援手的，因为我和他们素昧谋面。”

“那为什么之前可以明哲保身，这次更危险，却留了下来？”罗成功问道。

“因为那些人因我而死，而我还活着。”张三痛苦地抚着胸口：

“我愧疚的地方在于，自己正在千方百计地逃避这份愧疚。”

他抱着头：“我一直想尽办法忘掉他们的脸，他们的血，哭声，喊声，但只是让这些印象越来越深刻。”

罗成功把酒给他斟满：“玉其珺来的时候，你还是为她说话了，说明你并不想要逃避。”

“不，不是的，我的大脑在试图遗忘，心却在铭记，它们打起来了，打得很疼。”

张三把酒一口气喝下，他剧烈的咳嗽，引来玉其珺和莫姨关心疑惑的目光。

罗成功轻轻拍他的背，张三终于缓了过来：

“正是想要从愧疚中解脱，我才希望能承受玉其珺的怨恨，结果她并不恨我，反而感激我，越是如此，我越是害怕她。”

“队长，他们的死，真的是我的错么？”他紧紧盯着罗成功，像是即将落水的人看到唯一的希望。

罗成功摇摇头，刚想说“你这是在钻牛角尖”，但是话未出口，又收了回来。

张三真的醉了，说话有些颠三倒四，但是仍旧竭力控制声响，害怕被玉其珺听到。

就是说，张三无缘无故间接背上了许多人的性命，这让他很痛苦。

他下意识地要逃避。

但是逃避这个举动让他更痛苦。

玉其珺的不在意和感激更是火上浇油。

这小子脑子已经被烧坏了。

自己要是说不是他的错，他也不会绕出来的。

就像张三的话语是玉其珺的救命稻草一般。

罗成功的话语，也将成为张三的救命稻草。

这话语，不需要很真，真到有一亿个证据，一亿个人异口同声地去佐证。

他们想从别人口中听到的，不过是自己心里期待的话罢了。

他们想要得到的，是一个确定无疑的定论，而不是开解，和劝慰。

罗成功干脆道：“没错，这就是你的错。”

张三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