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父亲,我感知不出来,可是我约摸了一下,少说也是有千重内力加持,父亲,您是怎么做到的?”

曲飞鸢惊讶无比,瞪大了眼神看向曲还真,不可置信地问着,曲还真微微颔首,笑了起来:“没错,我的功力确实超越了千重之多,这才是阴阳九转功的精妙之处啊。道其所道,藏匿于心。游乎大快,定乎乾坤。经脉之间互有肯綮,可作内力连结点。反复加以琢磨,人的体内变自成阴阳之气,跳出九转轮回,从而归一。”

“而我现在的境界,也是还虚中期,在老一辈中,也算是终于跟上他们的脚步了。”

曲还真这句话,也只是谦虚之言。要知道,如今能达到还虚境界的人,就已经很了不起了,更何况打破了初期的桎梏,一举进入中期境界,从而巩固内力。

曲还真笑了笑后,眼色微微一变:“只可惜,我的顽疾,恐怕无法得到根治了。”

曲飞鸢闻言,有些不明所以,她靠近曲还真来,不可思议地问道:“不对,父亲,你不是说,只要服用了负阴抱阳丹,就会驱除体内的滞气邪气,从而恢复的吗?父亲,你骗我!你不要这样说!”

说着说着,曲飞鸢不安地吼了起来,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趴在曲还真的胸口,无力地捶打起他,失声哭泣起来。

无法得到根治,曲飞鸢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指不定下一次病症复发之时,曲还真便会控制不住内力的运行,从而经脉爆裂而亡。

到那时,曲飞鸢在这世上,便失去了最后一位亲人。那样的事,她绝对不能任其发生!

“其实这事,都怪爹爹年轻的时候不爱惜身体,还喜欢抽吸他人的内力,虽然是些天杀的恶人吧,但这样也损了阴德。这些吸来的内力,终究不是自己的。而我又没有定期将其散去,导致我的经脉里,这一块,那一茬,全是交揉混杂的内力,此非丹服药引所能根治。这样下去,我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自然是没什么好转的希望了。”曲还真慢慢地为曲飞鸢解释着,双手用力地抱紧颤抖的曲飞鸢,为其增添一丝安全感。

说到底,曲还真心里还有些愧疚,对于曲飞鸢,他太注重江湖上的纷纷扰扰,恩怨情仇,疏于对曲飞鸢的关爱。于是闲暇之时,就真的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曲飞鸢了。他只想着,在死之前把所有事情办好,让曲飞鸢没有任何顾虑。

“飞鸢,这辈子,我亏欠你太多了。”曲还真搂住曲飞鸢,冰冷的面孔竟有些动容,声音里也夹杂着些许粗涩的泣鸣。

“我不需要爹你对我的亏欠,只求你能够健康度过这一劫,那就是我最大的心愿了。”曲飞鸢伏在曲还真的怀里,低声说道。

“嗯,好孩子。”曲还真的心中,顿时涌过一阵暖流,曲飞鸢的孝顺和理解,让他欣慰无比,虽不切实际,但曲还真此刻还真想搏一把。

一生都在与天斗,在这弥留之际在拚死一次又何妨?

曲还真站起身来,握着曲飞鸢的手让其对自己相对而立,他缓缓调动起丹田的真气,将功法催动完成后,笑着对曲飞鸢开口:“女儿,你将功法用出,我要传功与你,为你醍醐灌顶。”

曲飞鸢一愣,随后将功法调动开来,与曲还真双手合十,开始运气调息。二人的真气你来我往,相互推动,在功法交汇之时,曲还真用以法授法的方式,巧妙地为其传递了运行功法之时,内力的流向次序。

曲飞鸢突感浑身燥热,体内的气息也骤然暴涨,内力有起伏之势。

曲飞鸢不敢怠慢,赶忙集中心神,凝神静气,按照曲还真所教的运功路线,按部就班的修炼。

“呼。”

曲飞鸢吐出一口浊气,睁开了双眼,曲飞鸢发现自己的眼睛里,有种特别的亮泽。这种亮泽,颇有些像是当年玄阳真人提到的“先天至精,元始真如”。

此等气势,已然具备了仙人之姿。不过,曲飞鸢刚刚能这样表现,大概率是曲还真的内力灌入曲飞鸢的丹田所致,由曲飞鸢作为媒介释放了出来。

“嗯,法门已经传授给你了,日后你要勤加练习,我相信,你一定能超越爹爹。”曲还真叉起腰,欣慰地笑了笑,对于曲飞鸢的天赋,他还是很有自信的。

毕竟继承了自己太多武学方面的优良基因。

曲还真在原地轻缓踱步,为她讲述:“女儿,我的病症情况,目前没有人知道。他们都还以为,我没有大碍,这样也好,我一天在世,他们在心里便是多了一份忌惮,决计不敢乱来。可我若是死了,你也一定要展现出强硬的手腕,震慑住教内成员和你的几位伯伯。

你的海伯伯和周伯伯,是很忠心的,近些年来我也看在眼里。可雷长风,我不敢断定他会不会凭借自己是老资历,压你一头。近来他是不是经常接近你,要和你说长说短?还有那洪万山,他曾一直提起做副教主,他也有这个能力,不过我就是不想让他得到权力,这小子利欲太重。你要多注意。

剩下的,冯纾和白竹,你自要长眼细心观察。那五个毛孩子,你不必担心。归元是我从小收留的昆仑奴,和你一同长大,那四人又全听归元的,足以放心信任。

另外教主之事,一定要和荆天多商量,看他是否能担任。虽然荆天已经失去了功力,可凌云剑的威慑力,想必还存于世间。让他担任教主,既能避免你站

在风口浪尖上,也能让你四个伯伯收收心,打消了这教主的碎念头。”

曲还真还是那样,放心不下曲飞鸢,更是不想让她亲自上阵去犯险。尽管曲飞鸢的实力和眼界出任一头,他也是不放心。

曲飞鸢听着曲还真语重心长的话,有些苦涩地笑了笑,扯了扯嘴角,语气沉重:“爹爹,你别这样,我以为你在交代后事了。”

“孩子,你总要面对这一天,不是吗?”

曲还真抱住了曲飞鸢,释然地笑了笑。

若是曲飞鸢真能获得幸福,他于这世上也没有丝毫遗憾了。

或许,曲飞鸢的幸福,不一定荆天来给。如今荆天已经失忆,尚不说荆天如何能够恢复记忆重新认起她,就算认了,还有华成素那妮子拦路,以及荆天的心伤,能否真能消蚀掉和曲飞鸢在一起吗?

这件事,他不想涉及太多。女儿的想法,才是最重要的。

父女二人温存了好久,曲飞鸢才想起来,他们阴阳教已经被朝廷给通缉了,曲飞鸢连忙下去,拿来了朝廷的通缉单,递给曲还真看。

曲还真盯着上面的小字看了又看,又是哈哈大笑,蛮有兴致地摸了摸胡腮,点了点头道:“好啊,我位居第一,朝廷要拿千两黄金来捉,真是看得起老头子我啊。还有妮子你,赏钱也不少嘛。你的四位伯伯就不堪入眼了,啧啧,得让他们干点大事抬抬身价。”

曲飞鸢一脸无奈地看向曲还真,摇了摇头,半笑半苦着脸道:“爹爹,重点不是这些啊。”

“我想的是,如今朝廷这般殷勤地动用人力去抓捕**,我想,是不是中州的天,要变了?”曲飞鸢看向曲还真的眸子,认真地道。

“有可能,按理讲,一个王朝若是真的兴盛,就决计不会管这些江湖上的琐事,而是以半养半放的态度来处理,这样的话,江湖之内,宗门互相牵制,不会影响到政局的发展。而现在中州这样做,抓风云会,抓咱们,还有江湖上一切反对朝廷的人,种种迹象表明,朝廷就是怕江湖人士挑动起百姓,从而内部产生动乱,影响朝廷的决策。”

曲还真也同意曲飞鸢的话,点了点头。

曲飞鸢则是冷笑了笑,接着说:“哼,这朝廷是真的蠢到家了。若是将这些人都杀尽了,天下就能治理,那要朝廷还有什么用?谁能杀谁来做皇帝好了。”

“这朝廷倒是有些心机,知道奉正朔有多么重要,不过,西域也不认可如今中州的正统,算是笑煞我也!”

“我想,数点火光,今后势必成为燎原之势。现在中州,不知多少百姓还要过着猪狗不如的生活,见到周围的人像是傀儡一样,千篇一律地唱着赞歌,岂不会顿生麻木之感?若不沉沦,那便只有奋起抗争了。”

曲还真轻叹一声,看向窗外,又想起了当年先皇与自己的交情。曾经,阴阳教何其兴盛,被先皇奉为正教。

而如今,却沦为了邪魔外道,受制于人,千夫所指。简直是云泥之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