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这场闹剧结束了,魏言义才施施然来到了妊抱枝身旁:“英雌娘子,姒娘子有请,请您移步室内。”

妊抱枝随着魏言义的脚步来到了房前,这间物资的装潢是此处最为富丽堂皇的。

魏言义轻叩房门,里面传来姒江愁清冷如秋泉的声音:“母亲,请进。”

房门被推开,魏言义伸手请妊抱枝进去,自己则是停在门外,而后轻轻合上房门。

姒江愁的房内幽香冷冽,缭绕不绝,好似屋内的每一件物什都浸透了冷香。

不知是人染了香,还是香染了人。

姒江愁依旧是一袭红衣,正端坐于案前作画,见妊抱枝进来了,也不曾抬眼,只说了“请坐”二字。

分明是她请自己进来的,现在自己乖乖过来了,结果这人又不咸不淡地装上了,给妊抱枝都整无语了。

好吧,坐就坐,毕竟自己还有话要问她呢。

妊抱枝给自己挑了个离姒江愁不远不近的位置,既不会打扰到姒江愁作画,也可以看清画作上的内容。

门扉再次被开启,进来的是两名少年,一人托着盘茶,一人托着果品。

而后,俾子安静地退下,屋内只余妊抱枝和姒江愁两人。

姒江愁依旧认真地在纸张上勾勒线条,那是一幅大型的横幅画。

妊抱枝的视线跟着笔尖在画作上细看了下,能瞧出来她画的是一片湖泊。

有些无聊。

妊抱枝对这些风花雪月向来不感兴趣,便随手拿起一颗樱桃放入口中,还是做些让自己开心的事来打发打发这无聊的时光吧。

她环顾了下这间房的布置,轻纱软帐,珠宝玉器,靠窗处的立架之上竖着一把琵琶。

无意间瞥到一块彩板,上面写着一些日期,这些日期并不连续,最近的一个日期是六月十六。

妊抱枝有些好奇:“这彩板上的日期是?”

姒江愁虽然依旧在全神贯注地绘画,但还是回答了妊抱枝的问题:“这些是武周历代皇后和皇帝的崩逝之日,我朝规定,国忌之日不得玩乐,我们身为伎子,自然是要将这些日子铭记于心的。”

言罢,最后一笔落下,她双手轻托画作,吹了吹未干的墨迹。

妊抱枝的目光随之而去,不禁讶然,姒江愁画的湖景惟妙惟肖,但却并非如今的春日之景,而是冬日寒雪弥漫之色。

一叶孤舟荡于湖心,水苍苍,人寥寥,强烈地孤寂感横冲直撞地袭面而来。

冷。

这是妊抱枝此时唯一能想到的词汇。

她问:“这是曲江池?”

姒江愁颔首:“正是。”

这幅画有些大,一时半会儿也干不了,姒江愁索性便让它晾在案之上,旋身转向妊抱枝:“英雌娘子今日来寻愁儿,所为何事?”

妊抱枝道:“自然是为了答谢姒娘子那日郊外之恩。”

“何须这般客气?”姒江愁道,“此前你助我一次,我还你一次,便扯平了,又何必专程致谢?”

“此言差矣,姒娘子谢了我一次,我还没谢姒娘子呢,这怎么算扯平?”

姒江愁骄笑盈盈:“那英雌娘子,你今日前来便是为了和我扯平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