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声,初妆摇头,她的目光看着那三个天灯,道:“你无须做什么,这点天灯,我自己来。”

她想,这是最后的一步了。

初妆走近了那天灯几步,想了想,用自己的手指,沾了沾腰侧的鲜血,而后一笔一划的写着,片刻,一个‘永’字出现在了众人的眼中。

只是,众人看着那字,又看着初妆的举动,着实不明其意。

倏忽之间,初妆在第二个天灯之上落下了‘安’字;然后是第三个天灯,一笔一划之间,‘城’字立显。

永安城,一个城池的名字?可是,楚国,好似没有这个城池的。

初妆就好似在演着一场默剧,从头到尾,她都没有说只字片语;在写完了‘永安城’三字之后,她便从左边第一个暗卫的手中接过了一个火折子,用口吹了吹火折子,火苗摇摇晃晃的出现了。

当场,初妆再次的蹲下,也不顾是否会压到伤口,她将三个天灯,依次的点亮。

然后,在众人的眼中,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

暗卫放开了自己的手,众人眼中那被点亮了的大灯笼,一点一点的飞起来了,然后越来越高,愈来愈高……

灯笼,上天了!不,天灯,上天了!

眼前的一幕,令所有人都诧异了,初妆的这个大灯笼,打破了众人对灯笼的认识,第一次,他们明白,原来,灯笼也是可以上天的!

哦,不,是天灯!

“从今往后,楚国再无宋城,只一永安城。永乐长安。”初妆的声音,依旧是没有起伏,徐徐道来,却莫名的振奋人心。

楚国有一城,永乐享长安。

初妆点亮的三个天灯,成了夜色下最明亮的景物;忽而,有一处地方,也升起了无数的天灯,一个接着一个,布满了永安城的天际。

瞬间,灯海一片。

史记,吴楚宋城一战,楚国帝姬不费一兵一卒,仅使竹筒二,遂令吴国溃不成军,大胜,史称竹筒之战;同夜,宋城夜放奇观,震惊四国,且帝姬赐名:永安城;故而,史称永安天灯。

此日的云云,在史成为了初妆浓墨重彩的其中一笔;只是此时,谁又会去思考这些?活在当下,才是紧要的。

或许,一两个天灯不够震撼,可是若是满城,那便已经是无法描述的震撼了;此时,看着这一幕的所有人,在日后说起之时,思来想去,都无法用言语表明。

有一些事情,见之难忘,欲表明,却无言。

身子有些发虚,脚有些发软,初妆的最后的目光停留在了所有人都抬头看着天际的那一幕,之后的,便再也不清楚。

至于锦李和刘庸是如何的惊慌吃错,她也是不清楚的。

唯一有印象的,便是次日清醒的时候,锦李那发黑的眼圈,活脱脱的,就好似中毒了一样,黑得厉害。

床榻之上,初妆动了动自己的身子,腹部便猛然传来一阵刺痛,让她瞬间就疼出了声音来,眉头都不自觉的皱起。

闭眼靠着床柱子的锦李听到了声音,瞬间就睁开了眼睛,目光落向了床榻,入目便是初妆清醒的样子,当即她快步的走到了床侧,身子一蹲,基本上和初妆平视道:“公主,可是哪里不舒服了?奴婢去叫刘太医来了。”

当即,还不等初妆回答,锦李便已经打算起身去叫人了;初妆连忙抓住了她的手,飞快道:“不用了。”

顿了顿,又道:“我没事,你扶我起来,我睡得身子骨有些僵硬了。”

此话一出,锦李便再次的担心起来了;不过却也还是听着初妆的话,先将她扶了起来,坐在床榻上。

“太医交代了,伤口是不能碰水的, 而且,公主也不能动得太厉害,不然的话,伤口恢复要慢很多的。”想起了刘庸的交代,锦李当即对着初妆说道,让她多少上点心,不要再折腾自己的身子了。

她想,自从摄政王出事时候,公主殿下就一直在折腾着自己的身子;可是人的身子都是肉做的,不是铁打的?哪里经得起那么多的折腾啊!

“公主,你就非得折腾自己的身子骨吗!”初妆没有开口回应自己的话,锦李沉默了一会,低低的道出了这一句话来。

当瞬,初妆的表情有些苦涩;难道她的表现就那么的明显的吗?

“不折腾,活着就真的觉得和死了一样了。”初妆用了这一句话回应了锦李,其眼底是无尽的愁意。

气氛,忽然就沉重了起来。

锦李看着初妆良久,到底还是沉默了。

叩叩叩——

忽而,门口响起了一阵敲门的声音,随即是刘庸的声音道:“公主,药好了。”

初妆听着刘庸的声音,有些莫名,似乎他总是在自己清醒不久之后,就出现了;总是那么的及时。

“进来吧。”想着,初妆的眼底波澜不起,同时还开口道。

闻声,刘庸直接就推开了房门,秋日的高阳倾泻了一大片的日光,洒落在屋内的地板上,亮的有些反光了。

“奴婢去给公主准备梳洗的东西。”当即,锦李向着初妆说道。

闻言,初妆点头示意。

“这药是一直温着的,如今温度也正好的。”屋子不是很大,锦李走出来的时候,刘庸停下了自己的脚步,身子一侧,让她先行离开了;而后自己再不紧不慢的走到了初妆的面前,从容道。

语落,刘庸将手中的药碗放到了初妆的面前,她一个抬手,直接就取过了他手中的药碗,闷声不响的一口饮尽药碗中的汤药。

这一次的汤药,苦得有些发酸了;只是,到底是不过自己的心酸。

当下,初妆如是想。

压下了心中的呕吐感,初妆将手中的药碗递给了刘庸,他接过了她的药碗,同时开口道:“那暗卫,倒也是好使唤的,我之前的时候说了声,若是公主醒了,便来知会我一声,我好端药给公主;可是哪里想到,那暗卫们倒也周到,一个去唤我,一个我端药,这不,公主方醒,这药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