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在江水之畔,我们不是都看过了摄政王的尸首了吗?那人又如何会是摄政王。”孙渐浓道,目光一片平静。

刘庸的眉头直接就拧起来了,这个孙渐浓,他觉得不是很老实,自己和他说话,太费劲了!简直就是太费劲了!

“孙大人,你这推托之词,当真是浅薄得很。”这样子的话,也敢说出来,是真的当他是个神志不清楚的老头不成?刘庸看着孙渐浓,目光在其脸上来来回回的扫视着,想直接从他的脸上看出什么蛛丝马迹来。

“这难道不是刘太医亲眼所见?”反问道,孙渐浓从容接受刘庸的扫视。

“孙大人,看到的,就一定是真的吗?更何况,你寻了摄政王这么久的时间,布下一个瞒天过海,偷梁换柱的局也不是不可能!”

孙渐浓看着对面的老人,久久,才敛了敛眉眼,面上一片坦然自若,他道:“便是你都看得出的事情,公主就看不出来?”

瞬间,刘庸哑语了。

他如今在这里和孙渐浓交谈,可是那真正该知道的主子,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你也发现不对劲了是吧,我本也没有想到会弄到如今这个境地,可是公主如今摆明就是不愿相信我的话,我就是将实情说出来,也多半无济于事。”沉沉的叹息了一口气,孙渐浓看着刘庸,神色难免有些凝重。

这个节骨眼上,很多话,都要思量再三去说,不然后果会如何,谁都无法去预料。

“这个时候,最大的问题,已经不是摄政王到底是否还活着的问题,而是公主到底是个什么心思,刘太医,今日公主的那一句‘若是摄政王真的出现,也是该死的’;虽说可能是公主的气话,但是,许多时候,气话也是真话的一种。”刘庸沉默了许久,都没有开口说起任何,孙渐浓语气不咸不淡道。

很多时候,很多事情的发展都是始料未及的,谁都无法知道,下一刻到底会是一种什么情况,如此刻的两人都各自有着同样的担忧,不知该如何去化解了,却不想,到了某一个时间的时候,便迎刃而解了。

……

晨起时分。

“报——”账外响起了士兵的声音,拔高的声音之中,隐约有些慌张。

闻声,在帐内的锦李三步并作两步的走到了帐门处,手一抬,撩开了帘子,询问道:“怎么了?”

“会姑姑,那澜沧人自杀了。”小兵一看是锦李,自然清楚她是在公主殿下面前说得上话的人,当即也没有任何的迟疑,飞快回答。

顿时,锦李的眉头就紧蹙了起来,目光之中出现了凝重之色,她下意识回头看向了身后,便见初妆已经直接走了过来。

“你方才说,谁自杀了?”初妆在听到了小兵的话时,身体倒是第一时间有了反应,她直接走到了帐门处,看着来人,脱口便问道。

“那澜沧人。”瞧着突然走来的初妆,那小兵噗通一声,直接就半跪于地,低着脑袋回答道。

眼底怒意丛生,初妆的瞳孔便是一缩,手掌心的嫩肉瞬间多出了月牙印子;最是让人难以忽略的,便是那一身的戾气,恰如风雨来。

就是想死?就是要问她同不同意!初妆脚步匆匆,脑海之中浮出了这一句话,

很快的,初妆走到了阿里的账外,门口的小兵远远的看着她来的时候,就已经自觉的掀开了帘子,当即她直接就走入帐内。

入目,是刘庸扎针的背影。

“如何了。”初妆走到刘庸的身侧,目光落在了阿里的身上,道。

“发现及时,尚且无大碍。”分了一下心,刘庸扫了初妆一眼,低声道。

“我要他现在就清醒过来,是否可以?”看着床榻上闭着眼睛的阿里,初妆的情绪有些起伏,她看着他,恨意难消。

你以为死了,就可以什么罪过都可以被谅解,阿里,我不会让你如愿的!

我已身在深渊之中,你们如何能置之度外!

“可以是可以,只是颇伤元气便是了。”刘庸感受着初妆的气息起伏,稍稍沉默了一下,而后从容道,面色淡淡。

“那就让他醒,我有事情要交代。”刘庸所说的话,初妆一点都不关心,或者说,他身体是如何她完全不在意,只要不死,就好了!毕竟,她活着一天,谁都别想好过!

刘庸的手中捏着一根金针,心中百味陈杂,心思稍稍有那么一点点复杂,不过却也就是一瞬间的事情,很快的,他的手指在阿里的脑袋上丈量了一下,而后确定好了穴位,右手的拇指与食指捏紧了金针,使其在指腹之中来回旋转,轻巧巧的施了一针,复而又在其穴位的另外一边以着相同的手法,又施了一针。

当即,床榻上的人,皱起了眉头;好一会,阿里才睁开了眼睛,第一眼看到的便是刘庸,而后目光再稍微一抬,就是初妆。

前者没有多少的表情,至于后者,一身戾气难消。

一看初妆,阿里的神情微变,眸光晦暗得没有任何的光亮,他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开口道:“若是公主觉得,我这般死去太便宜了我,想将剥皮去骨,也可。”他原本想以死抹去初妆对澜沧的怨恨,可是如今看来似乎……没有达到自己想要的结局。

嗤笑出声,初妆听着阿里的话,眼底浮出了浓浓的嘲讽之色,她道:“我倒不知,原来你如此的天真可笑。”

顿了顿,初妆复而开口道:“我救了你,就是要你这一生痛苦的活着,生不如死!阿里,死这样简单的事情,你以为,我会施舍给你吗?”

死去的人,又能够知道什么?唯有活着的人,才是最能痛不欲生的!

“你还没有看到你的族人,因为你一人知错,被屠杀,被灭族,我怎么会,让你轻易的就死了!”初妆的语气变得轻飘飘了起来,像极了话本子中的国之妖孽,如旧时的有苏一女,娇笑间,看着活生生的人被炮烙,被挖心,妖气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