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间有些事真奇怪。

就如眼前,她明知沈长延和沈九是同一个人,却没法将他们同等对待。

她信任沈九,还对他颇有好感,哪怕他相貌丑陋,地位低下;她不信沈长延,甚至想远离走开,哪怕他容颜俊美,身份更高。

这两人……为什么要是同一个人呢?

池秧心有怨念,话语便有些凉了,“我若不进去,谁会真对薛落动刑?”

她父兄纵使不再理会薛落,也断不会让人酷刑折磨她,顶多是直接杀了,或者不闻不问丢进牢房。

而定国公不发话,其他人根本不敢对薛落施以酷刑。

她不甘心如此。

前世她受尽折磨死无全尸,连母亲和弟弟也被暗害,这世就算不让薛落和陈戌百倍还之,也该一一偿还!

“你这般恨她?”沈长延皱眉。

“是。”池秧大方承认。

她不怕背负恶毒之名,她只要薛落血债血还。

“我来。”沈长延道。

嗯?

池秧没听懂,疑惑看着。

“陛下命我彻查薛落,她身上疑点众多,本就该入暗狱审问,三十六道酷刑……”沈长延看着她,声音像是轻了轻,又好像没什么区别,“太过血腥,不该由你一个小姑娘来盯着。”

池秧心下一动。

沈长延继续道:“且你是国公千金,是陛下和太后都宠着的人,岂能为区区一薛氏余孽而脏手?”

薛落死不足惜,但不该由池秧动手。

她非嗜血歹毒之人,更不该背负这些。

池秧怔怔看着他,像回不过神。

沈长延也看着她,神色柔了分,“害怕的话,不必强迫自己勇敢。”

这声音像响在心底,轻柔温暖。

池秧蓦然回神。

“我……”她张了张嘴,又忽的转开头去,嘴硬道:“谁说我害怕了,我就是不喜欢陈戌,他跟薛落认识,指不定还心悦薛落,谁知道他会不会帮着薛落,反过来对付我。”

“是吗?”沈长延看着她,嘴角勾了下,眼底柔光划过,面上笑道:“行,我会让他帮着薛落出逃。”

池秧立马转回来,“假装?”

“将计就计。”沈长延道。

池秧皱了下眉,没懂这将计就计,是指假装让陈戌放走薛落,还是指用这事试探陈戌。

“他不是你心腹吗?”池秧疑惑。

“暗密卫直属陛下,需要的是对陛下的忠心,而非我。”沈长延笑着,话语滴水不漏,“我可没有结党私营,暗设心腹,池姑娘可别冤枉我啊。”

池秧:“……”

暗密卫都这么会打官腔吗?

池秧暗暗吐槽,捉摸不透他到底什么意思,只道:“既然沈侯爷舍得,那我就静候佳音了。”

“不敢让池姑娘失望。”沈长延笑着。

两人没再多言。

一同进到院内,朝正房走去。

李太医三人还在施针,池墨则等在外间,池秧进来询问了番,得知暂时无事,便也坐在旁边耐心等待。

又过了一个时辰,里头终于传来动静。

高烧了两天的人终于退了烧。

兄妹俩悄悄松了口气,确认父亲情况稳定,不会有事后,才下去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