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招待所

陈芙也想起来问他这个问题，丰九宇微微一笑：“要找到江卫国曾经工作的地方并不难，毕竟冷泉也就那么几个工地而已。挨个去问过，送上几盒烟，很快就有人告诉我他老家的村子，到村里再如法炮制问详细地址，更是简单。”

“那你到底要找什么？”

丰九宇并未作答，反而在路边拦了辆顺风车，带陈芙去了桥村所在的立桥镇。

就这么走了？陈芙觉得他们几乎一无所获啊。而且这个丰九宇分明就是装疼，从离开褚江视线之后，就不再装了，一举一动颇为神气。从他信心满满的表情来看，又好像他已经知道了什么。陈芙觉得愈发看不透他，干脆就不去想了，折腾了一天也该好好吃个饭休息休息。

镇上还有不少饭店开门营业，他们找了个烧烤摊，哐哐一顿豪点，吃了个满嘴流油。丰九宇颇为诧异看着陈芙居然这么能吃，且吃起东西来简直毫无形象，不由得笑起来。

“在你面前要什么形象，”陈芙边吃边说。心说你算个什么东西，老娘还要在你面前装淑女。“咱们也算是同甘共苦过了，是朋友就不用拘束。”

丰九宇却抱起臂来，目光从陈芙的脸逐渐下移到她的胸口，再到她的小腹，完全打量玩味之色，毫不掩饰。陈芙被他看得差点噎住，这才记起来当初这人还直接把她拐到家里意图不轨。

这可绝不是她臆想，果然就听见丰九宇说：“你吃这么多，一会儿不好做啊。”

陈芙脑子一下子炸了，手里的串儿掉在地上，几乎是蹦了起来，指着丰九宇大骂：“你个臭流氓，再敢说不三不四的话，我马上就告诉褚队，让你进去蹲几天！”说完她突然想起来，上次也是这么跟褚江说的，结果刚才还在护着这货。

自作孽不可活，活脱脱的东郭先生与狼。

“哦，我没别的意思，主要是觉得跟你还真是挺有缘的，不如趁着良辰夜色加深一下感情。如果你不愿意，当然就算了，我可是很尊重女人的。”丰九宇说完，就笑意满满看着陈芙，真是副浪子模样。陈芙看周围人齐刷刷射过来，觉得自己又成了显眼包，也只好讪讪坐下，气道：“你到底有没有正形？以后再这样说话我真的会翻脸。”

“好好好，是我不对，以后不会了。”丰九宇更像是敷衍她，但很有眼力地递上了一根新串儿。

“对了，你怎么没开车，也没带你的司机？”陈芙现在又考虑到明天还得坐大巴回去，愁得慌。“他有别的任务，怎么，你对他很感兴趣？”丰九宇问，语气里倒是听不出喜怒。

陈芙心下呸了一声，谁对他有兴趣啊，只不过想蹭个车罢了。看来这人是不会开车的，出门不带司机就只能乘坐公共交通。也不知道是哪门子富二代，居然连车都不会开。

立桥镇是个小镇子，当然没有大酒店，只有一个看起来像是上世纪修建的招待所，等两人进去，才发现果然连前台都是卖烟酒和成人用品的。陈芙突然浑身发毛，但事已至此，也只好认命地拿出身份证，老板娘嘴里嚼着口香糖，半抬起眼皮问：“一间还是两间？”

“两间，两间。”陈芙赶紧抢答。丰九宇也没作声，倒是走过来主动结账。陈芙拿着房门钥匙——对，这家招待所居然还用着钥匙——不情不愿地上楼。丰九宇跟在她身后，也没什么表情。

他们的房间是隔壁。陈芙拧开了门，对着站在房门前的丰九宇说了句简洁的晚安，就“嘭”地关上了门。 屋子里味道不太好，陈芙费力地开窗通风，又扒拉出来拖鞋和毛巾，开门去洗漱。

招待所因为年代久远，房间里没有单独的卫生间，全部集中在走廊尽头的洗漱间。幸运的是当下时段入住人员很少，陈芙到了发现洗漱的就只有她自己。忙活了一天，昨晚又没睡好，现在的陈芙上下眼皮都快阖一起了，也没精力再去想有的没的，只想洗了澡抓紧睡觉。

陈芙走进女淋浴间，里面的灯像是接触不良，忽闪忽闪的。她也没管太多，踏进了距离门口最近的一个隔间，拉上帘子开始脱衣服。

热水绝对是治愈疲惫的良药。陈芙舒服地喟叹一声，静静地享受此时的舒适和放松。什么神鬼案情，什么打工挣钱，都通通去死吧！她站在莲蓬头下，舒服地接受热水洗礼，动都不想动。

“嘶”得一声，淋浴间顶灯突然熄灭，陈芙顿时吓了一跳：这什么破灯，非得在这时候坏？

她也没心情享受热水澡了，以最快的速度冲干净，就关了水阀开始擦干身体。

刚擦没几下，就听得原本安静的淋浴间，传来了花洒的声音。可陈芙清楚地记得，进来时分明只有自己一人。

或许是刚才自己洗的正投入时又进来人了。陈芙强迫自己停止不好的联想，手上的动作开始快起来。可是湿漉漉的身体穿旗袍更为艰难，她出了一层薄汗才勉强套了个七七八八，盘扣都没有全部扣上。此时的淋浴声也戛然而止。

正当她准备拉帘出去时，却骤然发现在帘子底下，出现了一双黑黢黢的脚。

借着外间的灯光，那双纯黑的脚一动不动就在那儿，就像有个人站在帘外等着陈芙拉开冲她说句“嗨”一样。

真他妈见了鬼了，陈芙每个毛孔的汗毛都竖起来，停在帘上的手不自觉地疯狂抖动起来。她拼命眨眼，闭上又睁开，却发现那双脚依旧纹丝不动。

她想摸那只铜球——突然想起来自己是来洗澡了，身上连手机都没带。若说从前有几次真的分不清人和鬼，但此时就是傻子也知道黑成这样的脚怎么可能是人的？！

她脑子里又开始放肆想象，帘后冒着黑烟纯黑的鬼，还是只有半截脚在地上的残肢。

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情况下，陈芙决定咬牙冒险，她计算了从隔间到门口的距离和方向，发誓无论遇到什么都坚决跑到走廊再说。

于是——

拉帘，闭眼，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