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附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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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医生,”褚江愣了一下,“你怎么……”“我过来看看我的小搭档。”杜医生颇为嬉皮笑脸,挤了进来,目光就直直落在陈芙身上。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令人措手不及,不光褚江面露不悦,陈芙也被她看得十分不快。褚江拽住她,压低声音:“你先去办公室等我。”杜医生当然明白他的意思,就拍了拍他的手,道:“我知道,我只跟她说一句话。”说罢也不管褚江什么表情,甩开他径直走到陈芙面前,面露和蔼笑容:“如果你身体不舒服,记得来我的诊所找我,别的地方治不好的,信我。”接着给目瞪口呆的陈芙手中递上了一张名片。
杜医生做完这一切,往丰九宇的方向扫了一眼,突然心神一震,有种莫名其妙的感觉涌上心头,让她骤然紧张起来。
这种紧张,似乎是修仙人对凶兆的本能预感。
丰九宇也看着她,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而他的气场,不论杜医生左看右看,怎么看都是普通人类无疑。
褚江把杜医生拉到门外,有些气恼:“你来怎么不跟我说声?怎么能突然在局里就——”杜医生扁扁嘴,也有些生气:“这地方我怎么不能来的?我说了我要找灵媒,今早我掐指一算就是机缘到了。我问了小爽,就直接过来了。”
虽说褚江很尊敬比他大一轮的杜医生,但说到底他还是代表着官方,也只好叹了口气,语气柔和下来:“好好,是我考虑不周,没告诉你说我已经准备介绍你们认识,只不过在你的诊所更合适。”
“没事,”杜医生性格豪爽大度得很,她笑道,“不过这小姑娘很快就会来找我了,没跑。”
“你怎么这么肯定?”
“她已经被附身了,”杜医生眯起眼睛,“她若不来找我,很快会死。”
他们在门外聊天的间隙,陈芙摩挲着那张名片,上写:“杜静鱼,冷泉杜氏老中医诊所”,后面有地址和电话。
好家伙,看起来就跟骗子没什么两样。陈芙皱紧眉头,难以理解怎么会在公安局碰到这么号人,好像还跟褚警官认识?
褚江很快来给她解惑:“刚才是我的……顾问,的确是个中医大夫。”他说完,还有些心虚地摸摸鼻子。陈芙则是大惑不解——这怎么越说越离谱呢,中医大夫当什么刑警的顾问?
经过这个插曲,褚江也看出来丰九宇绝对不会主动坦白的意思,就想着没有决定性证据,不适宜打草惊蛇,只能暂时让他们二人回去,随时保持联系,随叫随到。
关键是案子本身尚未定性为他杀,仍需万分谨慎。
陈芙怀揣一万个问号,离开了公安局。
到了公司才发现,从跟那个丰九宇分道扬镳之后,自己的身体就愈发不适,现在更是直接瘫倒在了工位上。同事们见她脸色白得像纸,整个人气若游丝,都纷纷前来关心,连平时刻薄的组长都皱着眉过来“慰问”了下,吩咐她赶紧去医院看病,别闹出工伤。
提起医院,陈芙下意识地攥紧了兜里的那张名片。她先打车到了本市一家大医院挂了个号,结果从抽血到CT什么的都做了,啥也没查出来,医生看着化验单,皱眉道:“血红蛋白很低,你有营养不良?” 鬼个营养不良,陈芙心说我明明平时还被吐槽胖。但她此时没心思跟医生打趣,只是哼哼了两句,摇头。最后医生也没法,只好安排她到急诊住院观察,先打点滴把低烧退了再说。
急诊病房是个八人间,吵闹得很。陈芙实在折腾狠了,就在嘈杂声中迷迷糊糊睡着了。
她是被人推醒的,睁眼就看到了一张焦急的女人的脸。
她听见自己坐起来,叫了声:“妈。”那女人头发花白,毛毛躁躁也不打理,就随意拢在脑后,嘴里在咕咕哝哝,张口就是浓重的方言:“还赖这不走?”
陈芙只好伸腿够自己的鞋,却发现身体格外沉重,双腿完全使不上力气。她摸摸腹部,才发现肚皮松软,软塌塌堆成一团。她听到自己沉沉地叹息一声。那女人听到她的叹息,已经走到房门口,又折返回来,将自己狠狠拽了个趔趄:“死登西子,连个孩子都保不住,木用!还不快走。”
巨大的委屈将她笼罩,陈芙的眼泪已经模糊了眼眶,却在眼前突然闪现出一个血淋脏污的已成人型的肉块,被丢弃在塑料盆中的画面。
那孩子鼻眼已依稀可辨,陈芙只觉得丧子之痛如潮水般袭上心头,令她几近窒息。
那女人还在骂骂咧咧,嘴里没一句能听的。
陈芙在极度的失落和心痛中醒了过来,浑身大汗淋漓。她看到病床周围还是自己睡前拉上的帘子,以及隐约透过来的门外的光线,有些恍惚。
刚才也不知是梦还是幻觉,都让陈芙的身体更加不适,她觉得眼前的一切都好像变成似真亦幻的场景,不知真假。
伸手去摸手机,才发现睡前居然忘记充电,手机已经自动关机了。陈芙叹口气,摸着手上空的滞留针,原来是药早已打完,她这一睡也不知道睡了多久。
强撑着下了床,才发现外面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同房病友们好似已经完全睡着,整个房间静的可怕。陈芙蹑手蹑脚推开门想去上个厕所,却发现走廊里只亮着昏暗的应急灯,护士站居然也空无一人。
陈芙摸摸索索扶着墙上的防撞栏杆,向前挪动。平日分外吵闹的医院此时居然分外安静,这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可惜生理需求困扰着她,陈芙只能咬牙快步走向厕所,好在厕所很近,没几步就到了。放完水后,陈芙走到洗手台用最快的速度洗手,她此时精神高度紧张,手都在微微发抖。洗完手抬头的那一刻,陈芙突然在镜子里瞥见了一个人影正站在自己身后。
蓝色条纹的病号服,黑色的齐肩长发遮住了面容。陈芙在扫到的那一眼几乎下意识就闭上了眼睛,虽然在昏暗的灯光下只有一眼,但陈芙绝对相信自己没有看错。
她真的不敢再睁眼,双手就那么直愣愣地伸着,耳朵里只有水滴微弱地滴答声。各种可怕的幻想在她脑海里徘徊,一幕又一幕,甚至包括那病号服女人头发揭开的可怖脸孔。
人在极度害怕的时候,由于肾上腺素的飙升,会产生一种毫无理智的冲动。陈芙既是如此。她深吸一口气,强撑着睁开眼睛,没敢再看向镜子,反而定格在角落里的拖把。一个箭步冲过去握在手中,嘴里大声尖叫给自己壮胆,回头就毫无章法地乱挥乱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