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红、蓝

“居然是第二阶的绛鬼，我说怎么如此厉害。”杜医生说着，手中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枚银针样的东西，却比普通的缝衣针粗不少，更像根牙签。那东西直接冲着那红衣身影飞去，结果被那鬼堪堪躲过，杜医生懊悔地啧了一声。

陈芙又惊又吓地大气不敢出，就见这窄小的诊室之中，杜医生和红衣鬼相隔不过两三米，两个人周身的气势都好像有了实体，化作浓雾绕在周围。

其实并非陈芙眼花，那红衣鬼的周身确实出现了一些像是浓雾的泛着微蓝的气体，不热不湿，正绕着她缓缓旋转。只听她开口：“我从未想过害人，只是想报仇雪恨，求仙师放我一马。”最后几个字都转成了哭腔，厮磨着人的耳膜。

怪不得古人说鬼哭狼嚎，真不是一般的难听。

杜医生这种场面见的多了，丝毫不为所动，只见她手快如电，飞出数枚银针，那鬼根本来不及躲避，就被其中一根直接当胸穿过。陈芙瞪大了眼张大了嘴，心说难道银针这种暗器就能杀鬼？这也太离谱了吧！

然而就在银针穿鬼而过之时，突然银针周身散发出隐隐的红光，几不可见。陈芙定睛注视着红光，正纳闷着却见红光闪现的瞬间，那鬼爆发出惊天动地的鬼嚎，折磨得陈芙捂住双耳仰面朝下趴在了床上。等到一切归于平静，陈芙再度抬头的时候，房间里已完全恢复如初，甭管他什么红衣绛鬼，还是气体环绕，都消逝得无影无踪。只听得清脆的几声响动，数枚银针掉落在刚才那鬼站过的地面，在屋内的灯光下闪着点点亮光。

经过刚才这一番折腾，杜医生抹掉额头的汗珠，喘着粗气瘫坐在了陈芙身后的病床上。惊得陈芙赶紧站起来，忙看她有没有事。杜医生说：“你先不要管我，帮我把银针拿回来。”

陈芙赶紧跑过去，然而在碰到银针的一霎那，突然像是被雷电击中，陈芙觉得浑身瞬间僵硬，所有的肌肉都像是要不受控制般收缩起来。突然的痛苦让她大叫一声，直接跌到在地，抽搐着翻滚。

杜医生大骇，立即挣扎爬起来，去救陈芙的性命。她按住陈芙的身体，才突然意识到什么，急忙将陈芙的手掰开，将那几根银针拿出，再用推拿的手法给她舒缓。

千算万算，忘记还有这样一茬。

陈芙总算回转过来，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刚才是怎么回事……我怎么突然感觉像什么电流穿过全身，针扎一般疼，五脏六腑都感觉移了位。”

杜医生擦擦耳后的汗珠，眉头紧皱，一声长叹。 “闺女，”她语气低沉，“得亏刚才那根针里面的红距灵能所余不多，否则你定性命有损。咋这样，咋这样啊！”她接连几声叹息，让陈芙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您话别说一半行不行……”

“你知道天地宇宙间存在的两种能量不？”

陈芙茫然摇头。她一个俗世普通人，纯粹的小白。

话说宇宙的虚空就存在两种互相相抵的能量，经过特殊的方法才能分开，变成红距灵能和蓝距灵能。这两种能量就是意识世界的本源，性质相左，遇到一起就湮灭归于虚无。红距灵能形成天界，蓝距灵能形成冥界，而灵能只能在天、人、冥三界中按顺序流动。比如红距灵能通过‘造物’，变成人的灵魂和天地灵气，与物质世界的人间产生联系。而人死后，或者万物毁陨后就会产生蓝距灵能，这也是组成鬼的东西。鬼吸收灵能进阶到一定程度之后，就必须回到冥界。

对俗世来说，这些异能人士则分为灵媒和驱灵师，自古以来就是一对搭档，灵媒负责发现鬼物，驱灵师则负责清除它们。但其实本质上，灵媒是可以少量吸收外在蓝距灵能的普通人，这才有了“灵眼”，能看到物质世界肉眼不可见的灵能。而驱灵师则是能够吸收、锻炼、使用红距灵能之人，也称之为“修仙人”。而灵媒的属性如果再进阶一些，就会变成可以锻炼和使用蓝距灵能之人，那就为天道所不容，是破坏规则的“修魔人。”也因此玄门中自称一派“同道之人”，不仅驱灵，还兼除魔。杜医生作为现存稀有的修仙人兼驱灵师，可绝非那些沽名钓誉的诈骗之流，是真正的玄门高徒。

陈芙愣在当场。这就是说，她不是灵媒，或者说不仅仅是灵媒了，而是能够修魔的人！

杜医生在一旁挠着头，她也不知如何是好。这陈芙能够被存有红距灵能的法器银针所伤，就说明她在被鬼附身的时候反倒吸收了它的不少灵能，而这一切都是完全本能下意识所为，她自己并不有意为之。

“你以后切记不能再被鬼附身了，一定要远离邪气萦绕之地。”杜医生想了想，也实在没有别法，就说，“我已经发布了除魔令，同道之人都会汇聚在冷泉，到时候一定能有高人为你改脉。”

改脉，是将初级的修魔人灵台打散，过程中尽量不伤及性命。此路甚是危险，一般修仙人并无这种能力。至于灵台散尽是回归普通人还是能做灵媒，那就全看天意了。

陈芙作为无意被扯进事件的普通人来说，她觉得既心塞又困惑。可是之前低烧住院的经历尚历历在目，刚才被银针所伤的痛苦也一直萦绕在心头，这些也做不得假。她一向是个实用主义者，便说：“杜医生，求求您让我再变回一个普通人吧，我当然不想见鬼，更不想管这些不该我管的闲事。”

“闺女，这事我也无能为力啊。”杜医生心疼得摸摸她的头发，叹道，“我的修为有限，按照鬼的阶级算最多也就五阶。不过同道之人中神通广大不少，肯定能有法子。”

陈芙更苦恼的是她只要走夜路就会遇到鬼，这哪里是避能避得开的。杜医生想了半晌，就让她去楼上卧室拿一件物什，能够助她抵抗一二且不会伤她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