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关案件的线索基本已经梳理完毕,褚江正在召开工作会议,却被邢爽急匆匆地打断。

“褚队,江卫国父母说一定要见你。”邢爽的表情似乎欲言又止。褚江愣了下:“见我?”“对,他们说是要见案件的负责人,反正您现在来一趟吧,他们在问询室。”

江家二老是外表十分普通的农民,穿着也是本省老乡一贯的大红似绿风格,走近时会闻到一股常年不清洁的油污味道。但褚江并不嫌弃,甚至还觉得亲切,能让他记起早逝的父母。

微笑亲切地打了招呼,褚江简单跟二老解释了现在的情况和规定。江父有些焦急:“领导,我们穷,实在住不起招待所,你看能不能结案,让我们早点回去,他妈心脏不好还得吃药。”他说话口音不算太重,也跟曾经在大城市务工过有关。

褚江作为常年工作在一线的刑警,对一些违和现象分外敏感。他并没有着急回话,反而细细打量起这两个老人。从他进门后,江母一直低着头,似乎在回避自己的目光。江父呢,明显是家庭的主心骨,年轻时也有过见识,话说做事条理得多,但在昨天认尸的时候没有提查明死因,也没有提赔偿之类,只是要快点结案回家,多少也有点奇怪。

“首先,您二位不同意解剖,死因就不能确定为自杀。其次是直系亲属全部签字,尤其是配偶,这是我们努力争取的。目前我们正在全国系统里寻找水秀丽,二老放心,很快就会有结果。”褚江说完,观察起这两人的反应。果不其然,江母听到他提水秀丽的名字,肩膀立马抖了下,浑身僵硬;而江父则突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声泪俱下诉说多么多么不容易,求褚江通融云云。

褚江站起身扶着江父,嘴上一直在说安慰的话,心里却已经有了底,并没有做任何许诺。过了会儿大家都折腾累了,江父就喘着粗气重新坐了回去。褚江此时提议道:“您二位说的住招待所有困难,那正好我们要去当地走访调查一下,顺路把你们送回去。等这边结案后,你们再来处理后事。”江家父母听到走访调查,立马变了脸色,又开始车轱辘多么困难,多么不容易。褚江早有预料,便安慰道:“走访是必要的一环,水秀丽如果联系不上也无妨,重要的是确定死因,二老也不希望他冤死吧。”

江家父母的表现很是古怪,褚江在安排好了行程后,心里已经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想。

他打电话给杜医生:“附身陈芙的人,是个什么样的?”

“……人?”杜医生一时没反应过来。褚江道:“也曾经是人。”

这说的也对。杜医生便说:“一个年轻女人,看穿着是现代人。说要复仇什么的,其他的事估计只能问陈芙才行了。你怀疑跟案件有关?” “八成。现在有很大的可能是中心公园案死者的妻子。那我让陈芙来帮忙辨认。”

“三进宫”的时候,陈芙差不多认命了,颇为无奈地踏进了登记处。登记处的人都看她有些面熟,直到邢爽来领她就发出了了然的嗯哼声。褚江这个团队在局里颇有各类名声,好的坏的不好不坏的都有,所以人人对他们的评价也褒贬不一。

褚江把水秀丽的照片递给陈芙,陈芙头皮马上嗡嗡地炸开,摆手道:“不,不知道,不知道。”之前因为鬼物多管闲事已经扯进了麻烦的事件,今后绝不能再犯同样的错误。

褚江对她的情况自然了解,便循循善诱:“陈芙,我跟杜医生的关系你是知道的,我们搭档了十几年,在冷泉破过不少大案奇案,有机会我讲给你听。所以你不用有任何的心理负担,现在杜医生为你做担保,我相信你说的话,而且这些都不会被当做任何证据出现在记录里,是你跟我聊天,给我破案的灵感。”

话都给您说完了,之前厉声质问吸没吸毒的是谁?陈芙这两天也没闲着,心里早就盘算过几遍,眼前的褚警官虽是警察,却跟杜医生过从甚密,他当真能代表官方吗?还有那个一心想要信息的丰九宇,形形色色人等,陈芙是一个都不能相信。不管是什么原因,她确实窥探到了很多别人的隐私,获得了她本不应知道的信息。在当今的社会,信息可是比黄金还珍贵,如何将信息利用最大化,才符合她的利益。

陈芙做出苦瓜脸:“褚警官,您跟杜医生这么熟,更应该清楚这些东西都是似真亦幻的,与咱们这现实世界差别可大呢。我见了哪里敢细看啊,那些事情更是跟做梦一样,做梦醒来之后哪儿还能记得清楚呢。我不是不想跟您说,我怕是我的添油加醋的幻觉演绎,并不是真的事实。”她说的情真意切,接连唉声叹气好几声,果然就听见褚江也认同的“嗯”了一声。

褚江当然觉得她说的有道理,谁叫他自己就是灵媒体质,当然知道通灵被附身有多么痛苦,也知道附身之时说的话做的事,在驱灵之后就基本如同大梦一场散去了。他想了想,就说:“这样吧,以我的经验,如果再度见到梦中的场景,就会记起来。我们马上要去大通县走访,你也一起去吧。”

陈芙傻眼了,她完全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展开。褚江看她茫然的模样,便笑笑:“你放心,你会以警方的顾问名义前去,到时候跟在我们后面,只看不说话,有发现单独汇报我就可以。”

根本不是名正不正的问题啊大哥!陈芙在内心干嚎,嘴上只能拼命找借口:“可是,我再请假,我的饭碗恐怕真的保不住了啊!”褚江此时已站起身准备出去,转头歪着脑袋说:“真丢了工作,我担保你跟着杜医生干,她赚的可不少。”

我一个学设计的,去干中医?陈芙咧着嘴拼命摇头。她感觉自己的人生真的被这帮人操纵了,还是以最糟糕的形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