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是没有说实话,我这里需要坦诚相待,姑娘你请回吧,我无法为一个虚伪的人治病。”

“医者仁心,为什么要挑病人,不应该一视同仁吗?”

“南宫医馆有南宫医馆的规矩,南宫医馆有十不治,虚伪之人不治就是其中之一。”

“十不治?人家神医扁鹊才六不治。”

“看样子姑娘是质疑我们南宫医馆了。”

“不敢,南宫大夫,请您仔细瞧瞧,我可能是中了什么邪术,每到月圆之夜,身子总会出现一些异样。”

“你总算是说了一句实话,有何异样?是会发光吗,红色光,你举起你的手,就像现在这样,这种红色的光会越来越明显,最终会突破房顶,照耀整个夜空……”

被人看穿的滋味果然百般煎熬。

“不——”我大叫一声,想要夺门而出。

可是,我根本迈不开步,这感觉就像当年都卢依宣布我成为赤焰传人时那样,我无法挪动我的脚步。

忽然,屋内的灯光亮了,墙角处站着一个人。

很好,那泛起的微微红光终于淹没在这明亮的灯光里了。

“薇儿,你看着我。”

墙角处传来的声音极其温柔,言语中甚至带着一丝颤抖。

我定睛一看,那人竟是格木。十年未见,他消瘦了许多,可是眉眼依旧。

我张大了嘴巴,想大声喊出他的名字,可是他明明化名成了南宫焱,我不能就这么莽撞地揭穿他的老底。

格木朝我走了过来,呆呆地看了我许久,忽然张开双臂,将我紧紧地搂在怀里。

我知道格木在哭。虽然他同我一样,不会有眼泪流下来,可是哭的时候,依旧是痛彻心扉的。

“哥哥——”我颤颤巍巍地喊出了一声哥。这是我第一次这么叫他。

格木将我搂得更紧了,似乎要将我揉碎在他的怀里,这是他第一次离我这么近。

我差点就喘不过气来。

“你怎么会来这里,这里很危险你知道吗?”

“我是来找你的,我找了你好久,好久好久。”

格木放开我,声音有些颤抖:“薇儿,我以为你不能原谅我,我没想到,你会来长安找我。”

在此之前,我一直没有承认过格木是我的哥哥。

我与格木关系匪浅,我们是同父异母的兄妹。当年,我的阿爹离开幽木谷去了一次远方,归来时带了一个风度翩翩的少年,那人就是格木。当然,还有格木的娘亲,阿爹让我唤她大娘,但我从来都没有说出口过。我至今还记得,大娘那个妖娆妩媚的脸孔,还有那个纤细的腰肢。她走起路来一摇一摆,像幽木岭上那些随风飘荡的松枝,又像一条不走寻常路的金环蛇,素手红唇,裙裾飘飘,顾盼生辉,引来许多人驻足观看。在我们幽木谷,大娘一度成了最有魅力的女人,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风头甚至盖过了风情万种的都卢依。

但是就是这样一个像蛇一样妖娆的女人,却有着十分纯正的火浣鼠血统。听莫都尔说过,许多年前的族长为了壮大自己族群的势力,火浣鼠曾经与其他鼠族联姻,比如一直走得很近的飞鼠族,因此有一些火浣鼠已经失去了纯正的血统。

在幽木谷,为了防止大权旁落,每一个上位者都需要经过层层筛选,血统是至关重要的衡量因素,不管才能和形象如何优秀,如果血统不够纯正,那也是没有机会的,像三巨头,都有着十分纯正的火浣鼠血统,还有赤焰传人,必须得由血统纯正的火浣鼠担任。

长大后的格木,学识渊博,玉树临风,再加上高贵的纯正的火浣鼠血统,毫无悬念地成了赤焰传人。

这对于阿爹来说,是无上的荣耀。他将格木捧在手心里,人前人后,没有掩饰过对于格木的喜爱,也没有掩饰过对于大娘的偏爱。阿爹与大娘浓情蜜意,出双入对,似乎忘记了我阿娘的存在。

自那以后,我的世界就坍塌了。我再也感受不到来自阿爹的关切,更为重要的是,阿娘整日里郁郁寡欢,最后竟不知所终。

因此我恨透了爹爹,当然包括格木。在我看来,格木的出现,就是夺走我幸福的罪魁祸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