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民钱易,拜见香帅。”

钱师爷的举动,不仅让老者和跟在他身边的中年人吃了一惊,更是吓了那个编辑一跳。

“你见过本官?”老者讶异地问道。

张之洞话一出口,陪同钱师爷的编辑已经“扑通”一声跪到地上。

此时,平民百姓见官是要下跪的,何况张之洞是堂堂湖广总督,那个编辑只是在以前远远见过张之洞,此时就在眼前,他如何还能把持得住。

钱师爷到底是见过世面的,虽然他现在也是白身,可跟在裕禄身边十几年,见过的督抚和朝中大员没有数百,也有几十,张之洞的官威对他还产生不了多大压迫,更何况张之洞现今并没穿官服,并不需要跪迎。

钱师爷拱手恭敬回答,“从未见过,不过香帅虽然微服在此,可举手投足无不迥异常人,草民早有怀疑。”

“再者,草民曾是裕中堂的幕僚,曾见过香帅的墨宝,如今见了香帅手,以可确认,您就是香帅无疑。”

虽然口中回答着张之洞的问话,可钱师爷的心中却对滕毓藻佩服的五体投地。

因为,正如滕毓藻所料,张之洞果然亲自来到了报馆。

“你是寿山的幕僚!”

钱师爷的话,让张之洞也不由一阵唏嘘。

张之洞挥手让那名已经有些发抖的编辑退下,拉着钱师爷的手坐到椅子上,询问了裕禄死时的情况后,免不了一阵长吁短叹。

张之洞和裕禄虽然并无多少深交,可裕禄毕竟毕竟多年前就是一方大员,尤其是裕禄担任直隶总督后,两人也会有一些信往来,此时提起裕禄之死,发些感叹再正常不过。

张之洞深深叹口气,端起茶盏,“钱师爷,我这茶,是岘庄在清明之前,派人给我送来的正宗西湖明前龙井,堪称极品,钱师爷请用茶。”

张之洞所说的岘庄,就是当今地方督抚中,湘军名义上的最高统帅、国内督抚中最具权势的现任两江总督刘坤一。

现任这些各地督抚,甚至就是朝中大员的字号,都是难不住钱师爷的。

钱师爷虽然连声客套着,可还是端起面前的茶盏轻轻抿了一小口。

明前龙井,入口清新馨香,满齿留芳,果然不愧极品之名,这让钱师爷赞不绝口。

张之洞忽然问道,“钱师爷,本官有一事不明,还请钱师爷为本官解惑。”

钱师爷知道,张之洞这是要步入正题,忙要起身答话,却被张之洞阻止,只好在座位上一拱手。

“香帅请讲,草民定知无不言。”

张之洞紧盯着钱师爷的眼睛,有些莞尔地问道。

“办报纸,要在人口众多、民生繁华、水路交通便利之地,现在最适宜办报的地方莫过于上海,钱师爷不去那里办报,却跑到我这远离上海的武昌来办报,这又是为何?”

张之洞的话,钱师爷早有准备,可还是挤出一丝苦笑说。

“香帅所言极是,我和昔日幕府中的几位同僚,最初也是要去上海办报的,可在固安遇见滕帅,他建议我若办报,此时最好来香帅的武昌来办,所以我就赶来这里。”

听钱师爷提到滕毓藻,张之洞和同来的中年人不由对视一眼,一幅果真如此的眼神。

张之洞看着钱师爷问道,“你和滕兴甫有旧?”

钱师爷点头道,“当初荣中堂把滕帅荐给裕中堂,我和滕帅就多有交集,此后滕帅在天津起兵之初,由于滕帅一直在外同洋人作战,他们两人又都忙于军务,裕中堂和滕帅之间的来往消息,就一直交由草民传递,所以草民和滕帅也算旧识。”

张之洞又紧接着追问,“滕兴甫为何说,来我这里办报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