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三十六层下到地下二层,总共也不到二十秒,算上出电梯走到距离付阮三米处,前后能有半分钟足够,蒋承霖走着走着,一抬头,镜片后的眸子突然一沉。

付阮也没想到吴景淮会出现在这,她身上还穿着他的外套,而他站在她车前,对着面前的男人说:“你赶紧带人走吧。”

男人显然认识吴景淮,眼中有压不住的火气,沉声道:“你替她说话?”

吴景淮面色平平:“谁的锅谁自己背,出事了找警察,惹事的时候想什么去了?”

男人眉头一蹙,想说你知不知道上面被堵的人是谁?

吴景淮回以肯定目光:“刚刚上面最少一百人,大家都听见事情起因来龙去脉,有些事不是一句对不起就能了结的,女人的事情就让她们自己解决,其他人插手反而麻烦。”

蒋承霖站在原地,瞧着一夫当关的吴景淮,他不会觉得,他今天不站出来,付阮就会坐在跑车上挨人欺负吧?

蒋承霖很想看看付阮脸上的表情是怎样的,觉得吴景淮多管闲事?还是自不量力?

可他看不到,吴景淮刚好把付阮给挡住,挡得严严实实。

原地等待中,身后电梯门打开,一脸丧到家的乔旌南从里面跨出来,闷头往前走,突然看见前面绿了吧唧的背影,眉头一蹙:“你怎么在这?”

蒋承霖闻声转头:“你不也在这?”

乔旌南知道沈全真的脾气,她那身礼服,张不开腿,跟不上溜,别人是双拳难抵四手,她是双拳要战六手,不让她用脚,简直就是让她活着受委屈,她能咽得下这口气才怪。

乔旌南拉着脸:“在我这出的事,我不下来能行吗?现在那三头货还死活赖在我公司门口,拿我公司门槛当孙悟空给唐僧画的保命圈了。”

说完,他反问:“你出来干什么?”

蒋承霖直言不讳:“看热闹。”

乔旌南深提一口气,特想问问蒋承霖,一口气看这么多人的热闹,就不怕长针眼吗?

蒋承霖在看到付阮穿上吴景淮衣服的那刻起,就已经长了针眼,跟乔旌南一同走近,付阮正好从车里下来,站在吴景淮身旁:“不用跟这位下了班还一心想为人民服务的同志解释,沟通上,我律师比你擅长。

她西装敞着怀,露出一截黑色,跟下面白皙又轮廓分明的小腹形成强烈对比,再加上她那张脸,又飒又慵懒,像一只豹,脖子上突然多了个宠物铃铛,让人忍不住想要触摸,更甚至,想豢养。

男人看着并肩而站的两人,似是后知后觉,瞪向吴景淮:“你还喜欢她?忘了当初想跟她说句话都要大费周章,结果她理都不理你的时候了?”

吴景淮脸色瞬间爆红,付阮抬起胳膊,搭在吴景淮肩膀上,看着面前恼羞成怒的男人说:“以前是我年少无知好赖不分,好在学长不计前嫌,现在是我主动跟学长做朋友,至于能不能进一步发展,你可以关注一下后续。”

吴景淮跟付阮挨在一起,虽然隔着层层面料,可他就是控制不住血液上冲,整个人呈现出一种小媳妇被保护的娇羞样。

一米八几的小媳妇。

乔旌南前一秒还在生蒋承霖的气,这一秒突然看了眼蒋承霖,有时候同情未必要讲出口,一个四十五度的侧头就足够了。

付阮从车上下来的时候,第一时间看到走过来的蒋承霖,没拿正眼瞧他,她只是搂着吴景淮,尽量露出自己柔和好相处的一面,让那些说她是男人婆的人,统统去死。

付阮这番当众表白,惊得好些人忘了今天的主题到底是什么,直到人群中的蒋承霖开口:“我作证,付四小姐目前跟吴先生就是‘单纯的’朋友关系,至于能不能进一步发展,全看这段关系可以‘单纯’多久。”

他眼带笑意,说话阴阳怪气,连乔旌南都听出蒋承霖在故意挑衅,更何况付阮。

面对别人时,付阮总能应对自如,可是面对蒋承霖时,她只想摆臭脸,问问他这么心急火燎的过来拆台,是不是有些吃相太难看?

就这么怕她跟他争南岭项目?

敏感到她随便跟什么人说话,他都觉得她是蓄意钓鱼?

气从胆边生,付阮看向蒋承霖,怒极反笑:“多大点事,还劳四哥亲自下来看热闹?”

蒋承霖随口回:“这不是怕四妹吃亏嘛。”

付阮笑容中已有嘲讽:“那我先谢谢四哥了,幸好我有朋友替我说句公道话。”

说着,她搂紧身旁一动不动的新朋友。

蒋承霖看着从脸红到脖子的吴景淮,似笑非笑:“吴先生说的,确定是公道话吗?”

吴景淮紧张,但还不至于怯场,闻言,他毫不犹豫地说:“背地里传闲话本来就不对,更何况当事人还都在场。”

蒋承霖一瞬抓到吴景淮的把柄:“都?当事人还有谁?”

吴景淮一哽,傻子都听得出八卦主角,一个是沈全真,另外一个是乔旌南,还有一个直接公开大名的齐方苡,但现在难的就是对号入座,沈全真已经入了,可齐方苡不承认,乔旌南更不表态,叫外人怎么按头认?

明明这件事跟吴景淮一点关系都没有,可不知怎么的,如今众目睽睽,全都盯着他,仿佛接下来的走向,全凭他一句话。

吴景淮骑虎难下,付阮早就习惯了蒋承霖的借刀杀人,脸一沉:“四哥这话就有点没事找事了吧?”

蒋承霖也悄无声息地收起假笑,“什么叫没事找事,他自己说的。”

付阮:“他可以自己说,你不能强迫他回答。”

蒋承霖:“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强迫他了?”

付阮眼神又冷又锋利:“我朋友,他心里有一丁点不舒服,我都会替他出头。”

蒋承霖彻底沉下脸,付阮当众为了吴景淮跟他呛声,为了一个久别重逢不到两小时的众多追求者之一,要说她心里没什么猫腻,上坟烧连体裤——鬼都不知道怎么扯。

眼看着事态从修理三个女人,莫名其妙转变成付阮和蒋承霖之间的针锋相对,静谧地下车里,突然冒出沈全真的声音,她推开车门,只见一条又白又长又细的腿,从车上跨下来,然后是与模样不符的声音:“乔旌南你他妈是不是个男的?还能不能站出来说句人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