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阮刚好从水下上来,正是换气的时候,她张着嘴,咸涩涌来,不等她有反应,什么东西紧随探入,在有限的空间里肆意妄为,甚至想勾着她一起。

咸涩渐淡,随之而来的便是熟悉的微甜。

是伏特加的酒香。

眼前一片黑影,付阮知道自己应该推开,可她正好差着一口气,本能让她先屈从活命,所以她抓着身前人,从对方口中榨取。

唇齿相碰,付阮逐渐缓过神来,睁着眼,太近的距离反而看不清长相,猛的抬起手,付阮的拳头直击对方脸部,眼前人同时抬起手,在还差几厘米的地方,一把握住付阮手腕。

明明是激烈的动作,可付阮的唇依旧承受外力,甚至被不轻不重地咬了一下,黑影竟是不躲,还变本加厉。

付阮马上抬起左手,左手也被眼前人握住,付阮被按在游艇外身,双臂亦抵在两旁。

被人堵在角落处欺负,付阮从小到大就没受过这窝囊气,主要水下不是水上,受限的地方太多,紧贴着自己的黑影又十分强硬,无论手上动作,还是唇上动作。

付阮动弹不得,声又发不出来,隔着微凉的海水,她感受到身前的热浪,没有任何预兆,付阮用力…

“唔!”短促而暧昧的轻哼,不是出自付阮,而是付阮眼前人。

黑影的唇从付阮唇上移开,可人却没退,他依旧扣着付阮的手腕,额头抵在她额头上,疼从舌尖蔓延心尖,又从心尖蔓延全身,蒋承霖一边抵抗疼痛,一边品味血腥。

不知过了多久,蒋承霖听到近在咫尺的声音,极冷,一个字:“滚。”

喉结翻滚,蒋承霖缓缓抬起头,跟付阮四目相对,两人都是刘海儿浸湿,垂在眉宇间,同样的狼狈,不同的是,蒋承霖目光依旧迷离缱绻,付阮却冷漠尖锐。

海水包裹着两人,船上灯光照不到船下死角,两人皆在暗处,良久,蒋承霖率先开口,声音很低:“阿阮…”

付阮一眨不眨,不为所动,目光冷得让人自惭形秽。

蒋承霖没有避开视线,迎难而上:“为什么下来找我?”

付阮抿着好看的唇瓣,脸上挂着海水,唇上晶莹丰润。

她不说话,蒋承霖自问自答:“担心我?”

他声音很低,像是用指尖去触碰泡泡,小心翼翼,生怕破了。

付阮开口,声音冷淡:“我下来看你死没死。”

蒋承霖不怒反笑,半晌,温声道:“你下来我就高兴。”

他的眼神和说辞都让付阮极度不适,那样深情,那样专注,那样的信誓旦旦。

而付阮能做的,就是脸色更差,口吻更冷:“跟我玩借酒装疯,你当我是什么人?”

蒋承霖目不转睛:“老婆。”

在海水里浑身发麻的感觉,付阮相信没有几个人切身体会过,一瞬恼火,付阮在水下屈膝前顶,蒋承霖立马松手去按付阮的腿,付阮空出来的手按住蒋承霖的头,没有打他,而是直接往海面下压。

比起打一下的疼,付阮显然一瞬动了杀心,她想让他死。

蒋承霖整个人沉入水下,试着抬头,付阮用力按着,他打不过只能拉她一起加入,付阮只觉得腰间一沉,蒋承霖握着她的腰,将她一起沉入海里。

两人从陆地斗到海里,从身边众星捧月斗到披星戴月,怎么说呢,别说让什么人看见,就海里的鱼看见这俩疯子都绕路游。

水下的拳打脚踢被浮力弱化,并不疼,蒋承霖任由付阮,付阮动的多消耗多,嘴里咕噜噜冒泡,想上去透口气,挨千刀的蒋承霖拉着她,不许。

付阮刚开始还跟他撕扯,没多久就憋得难受,她有心想看蒋承霖能挺多久,可看他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感觉能把她耗死俩来回。

肺里空气越发稀薄,付阮顾不得打蒋承霖,一心想上去,蒋承霖放任她游了半米,付阮眼看着氧气近在咫尺,手腕突然被人拉住,她游不动了。

视线越发模糊,这是缺氧的症状,这一刻付阮心里就一个念头,可能会死吧,死于一场荒诞的溺水事件,荒诞在于她主动跳下来的,没人逼她。

唇上一软,嘴巴被人撬开,付阮刚开始没知觉,直到有人故意将氧气度给她,一口,两口,一口接一口……

氧气重新让人恢复意识,付阮睁着眼,发现自己还在水下,面前有张脸,太近,她看不清是谁,只知道对方一手搂着她的腰,一手扣着她后脑。

还能有谁呢,付阮自动脑补出蒋承霖的脸,在陆地上有多烦他,此刻就有多感激。

没错,感激,付阮也是第一次对蒋承霖产生这种情绪,明知不让她上岸的人是他,跳海装消失的人是他,趁机占便宜的人也是他。

可这些在活命面前,简直不值一提。

付阮没有推开身前人,任由蒋承霖抱着,两人在水下折腾了一分多钟,某一刻同时破水而出。

付阮并不缺氧,接触空气后也没有大口喘气,反倒是蒋承霖呼吸急促,胸口明显上下起伏。

平静海面,四下无人,抬头是星空顶,对视是眼前人,付阮吃过亏,知道在海里不是蒋承霖的对手,平静道:“先上去。”

蒋承霖目光半醉半醒:“上去还继续吗?”

付阮一时间不确定,蒋承霖说的继续,指的是打架,还是接吻。

短暂沉默,付阮道:“之前在体校洗手间里欠你一个人情,现在我们扯平了。”

当时那帮人是冲着付阮去的,蒋承霖属于无妄之灾,他出手,付阮记着。

今天蒋承霖故意骗她跳下来,前因是她先让他跳的,他两次欺辱她,付阮用之前的一个人情抹平了。

转身,付阮准备游走找梯子上去,蒋承霖伸手拉她,付阮回头,目光锋利。

蒋承霖不冷不热:“我看过了,没梯子。”

付阮没出声,唯有神清不爽。

蒋承霖视而不见,言简意赅:“我抱你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