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承霖看着付阮,看着她清醒时被噩梦缠绕的模样,付阮早已不再惊恐,亦或者,早已习惯了掩饰惊恐。

蒋承霖心疼,没有人天生冷血多疑,冷血是炙热被抽干,多疑是信任被耗尽,付阮之所以变成今天这副强势霸道的性格,因为她当年拼尽所有,依旧无能为力。

当时没有证据证明阮心洁的车祸就是周桢所为,除非阮心洁自己亲口说,可付阮再也没有等到阮心洁开口,一天,一个礼拜,一个月,整整八年。

付阮这辈子都记得付兆深的那句话:“你妈没死,现在你要我妈死,你觉得公平吗?”

公平?

难道只要留口气就叫公平?

阮心洁入院抢救后,很快就被确诊为植物人,阮心洁没睁眼的前三个月,付阮魔怔似的揣着刀,到处去找周桢,找不到周桢就找付长康,找封醒,找她能问到的任何人。

那时她就像只无头苍蝇,苍蝇还只带细菌,付阮则带着杀意,连带着恨上所有不告诉她周桢下落的人。

怒极,付阮对付长康吼过:“你不是我爸!我爸不会眼睁睁看着我妈出事什么都不做!你也从来没真心把我当过女儿,你只爱你亲生的儿子!”

付长康当时什么都没说,只是迅速红了眼眶,而后别过脸,咬着牙,伸手用力地揪着头发。

后来封醒告诉付阮:“干爹亲手打断了周桢的腿,她下半辈子就算下地,也只能坐轮椅。”

他就差直接跟付阮说,阮心洁下不了床,周桢也没办法自己下床了。

那会儿付长康同时派了很多人查,付阮也自己拿着钱去深城,去夜城,去海城,去各个地方偷偷联系私家侦探调查,结果都是一样的,阮心洁的车祸是意外,肇事司机突发癫痫。

付阮敢保证,她想冲天发誓,说阮心洁的车祸绝对不是一场意外,可她突然发现,她的信誓旦旦不知说给谁听,谁又会相信她的‘欲加之罪’呢?

很多人觉得她疯了,阮心洁意外,她死命想拉周桢垫背;

沈全真信她,可沈全真同样无能为力,很多时候都比付阮哭的更惨,让付阮觉得自己好像真的变成孤儿了;

封醒亲自去查,告诉付阮,肇事司机跟周桢无关,付阮没说话,她不知道该不该信,能不能信。

最后付长康跟付阮说:“阿阮,我让周桢出国了,你相信我,我绝对不会让你和你妈妈受委屈,你要相信,你妈妈一定会醒过来,她一定会亲口告诉我们,当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而在阮心洁没醒来之前,周桢这辈子别想回国,连带着同她一起离开的付兆深。

蒋承霖知道付阮的静止和防备,多来源于当年受到的刺激,只是他很难不去猜测,这份刺激里,有多少是因为阮心洁,又有多少是因为付兆深。

蒋承霖不愿付阮想到那个人,开口将她从回忆中拉回:“我不是从回国后才开始调查付家,手机里的资料,最早在八年前。”

付阮眼球微动,视线慢慢聚焦在蒋承霖脸上。

蒋承霖直直的看着付阮,她越是不想知道,他越是要告诉她:“你说我为什么要在伯母出事后去查付家每一个人?”

付阮抿唇不语。

蒋承霖:“我为什么一听到消息,连夜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回岄州?”

付阮控制不住,偷偷咬了下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