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阮对金牌背后的字没有任何怀疑,翻过来一看,意料之中,是个‘女’字。

她的女皇金牌,蒋承霖送的。

太阳彻底落山,仿佛就在这六七分钟内,付阮始终坐在地板上,手里拿着翻了几个小时,险些错过的金牌,腿搭在沈全真送她的维尼熊腿上。

脑中模糊有个画面,付阮看到十几岁的自己,一个人抱着熊默默地哭,那时候她就知道,她这辈子再也不会开心了,再也不会冲到赛场上为一块金牌拼命,所以她把金牌送给维尼,这样维尼就可以开心了。

外面没了光,整个房间越来越暗,付阮懒得起来去开灯,因为心里想的人都在身边,六七岁时穿过的衣服,维尼熊,还有金牌。

夜里十一点五十九,付阮拿着手机,屏幕上是她跟蒋承霖的微信对话页面,零点一到,消息如约而至:【我今天也很中意你,朋友。】

付阮早就发现了,这种速度,根本不可能是现打的字,就是现复制都来不及,除非……蒋承霖也跟她一样,早早的准备好,就在等十二点。

付阮今天没枕乌龟,乌龟被她放在腿上,脖子上挂着女皇金牌,过了最初那几天生怕等不到微信的忐忑不安,付阮现在已经摸清规律,蒋承霖的微信像是她睡前的熄灯铃,付阮看见了才心安。

放下手机,付阮关了床头灯,闭眼睡觉,约莫十来秒的样子,她做了十九岁之后再也没做过的事——一把拉过旁边的乌龟,抱在怀里。

……

封醒跟沈全真说了,付阮已经知道蒋承霖背地里找过他们,吓得沈全真第一时间通知付姿,两人当即决定明哲保身,所以往后一连几天,付阮再也没从她们嘴里听到过一次蒋承霖的名字。

封醒嘴更严,付阮也休想从他这听到蒋承霖的只言片语。

日子一天一天过,付阮回岄州已经十二天,要不是每天都能收到蒋承霖的礼物,每晚都能收到蒋承霖的微信,她真要怀疑,蒋承霖是不是就这样在她的世界里消失了。

岄州很大,但顶层上游圈很小,付阮和蒋承霖一前一后从夜城回来,回来后快半个月没见面的事,很快就被有心人发现,传开。

付阮受邀参加一个生日宴,宴请人听说付阮跟蒋承霖又闹掰了,只请了她,没敢请蒋承霖。

付阮也不知怎么了,但凡参加超过十个人的聚会,她总会想,蒋承霖会不会也在,失望的次数多了,付阮终于得出结论:蒋承霖就是故意的。

他故意避开任何能碰见她的场合,无论是工作,还是私下聚会。

他到底在搞什么?

一边每晚说中意她,一边又故意避开她,他是想她还是不想她?玩欲擒故纵还是搞饥饿营销?

付阮跟几个人坐在一起喝酒,心不在焉,对面坐着熟人和熟人的熟人,其中一个叫谭淮,夜城来的,官背景,他爸所在的机关正好还跟南岭相关,熟人给做了介绍,付阮微笑着打了招呼。

谭淮跟付阮明明是第一次见,但他特别热络,一直主动拉付阮聊天:“听说你前阵子一直在夜城,我怎么就没见到呢?”

付阮笑容只在嘴角,敷衍:“夜城太大了。”

谭淮:“岄州也不小,我们能在这儿碰到,还是缘分。”

付阮微笑没说话,谭淮继续:“你太出名了,现在夜城那边儿没有哪个局不聊你的。”

一般女人都很在意别人在背后议论什么,谭淮以为付阮肯定会问,结果她还是那副不咸不淡的样子:“是嘛。”

谭淮依旧把话接起来:“有说你拿到南岭很厉害的,有说你脾气很厉害的,但说的最多的就是你特别漂亮,用岄州话讲,超靓。”

付阮笑笑:“岄州遍地都是靓仔和靓女。”

一旁人搭腔:“这是实话,岄州在某种程度上比夜城还要包容,无论你是男是女,在岄州都会体验到被喊靓仔和靓女的快乐,如果你实在不靓,大家会喊你老板。”

一圈岄州人,就谭淮一个夜城的,谭淮挑眉道:“我以为岄州遍地是靓女,是有很多美女的意思,正想说我来三天了,四小姐是唯一我觉得能用靓来形容的。”

说完,他看向付阮,又补了句:“而且要以你为标杆儿,估计很少有人能达到靓的标准。”

拍付阮马屁的人多了去,岄州本地人轻易不会往她的长相上拍,因为付阮早就听腻了,果然,周围没人搭茬,付阮也就一笑带过。

谭淮让付阮的脸晃瞎了眼,外面都说她脾气不好,秉性也差,这不挺好的嘛,主要是真的很漂亮。

男人在追女人这方面,天生就比女人更有韧性,付阮摆明了礼貌待客,兴致缺缺,但谭淮锲而不舍,又换了个话题:“啧,看见四小姐本人,才知道有些谣言不能信。”

话音落下,身旁熟人试图提醒谭淮:“看不看见本人,谣言也不能信。”

谭淮:“太多人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够不到的天鹅肉就非要说成铁锅炖大鹅,我在夜城听到最多的风言风语,就是付阮巴结蒋承霖,我心说蒋承霖很牛哔吗?他自己家的烂事儿都快成夜城茶余饭后的谈资了。”

话出,周围聊天说话的人都静了,尤其是谭淮朋友,脸色骤然一变,刚想说话,一道不轻不重的女声传出:“他家什么烂事?”

谭淮看向对面付阮,这是付阮今晚第一次主动用带问号的句式跟他聊天,他想都不想:“蒋家跟赵家,蒋承霖跟他同父异母的哥哥蒋承,你不知道吗?”

付阮面不改色:“展开说说。”

谭淮压低声音:“夜城圈儿内都在说,蒋承是蒋承霖搞的。”

周围一共六个人,其余四个人恨不能原地隐身,草他妈的,干嘛让他们听见这么晦气的话,招谁惹谁了?

付阮直直的看着谭淮,声音不大,近乎和善:“你也这么想?”

谭淮看出周围气氛不对,可付阮好温柔,他想都没想,当场表态:“还有一部分人非说是你做的,我听见一个骂一个,有毛病,这种事儿我宁可相信是窝里反。”

闻言,付阮上一秒还晴天的脸,瞬间变成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