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阮让丁明打探车祸原因,据说事故发生在繁华地段,距离跟她约定的地点,不足一千米,红灯转绿,付兆深的车正常行驶,不料一辆私家车横向冲撞,付兆深的车当场被撞飞。

现场很多人群,警车救护车去了一大堆,把路都堵上了,付兆深和司机被人从底朝上的车中拖出来,两人皆是半昏迷状态,身上有伤,但好在系了安全带,命是保住了。

跟付兆深一样坐在车后座的助理就很倒霉,他没系安全带,出事瞬间,整个人从车里甩飞,当场死亡。

此时事故地点一片混乱,有不小心目睹这场血腥意外的人,甚至当场蹲地大哭,走不了路。

付阮打听到付兆深被送往哪间医院,绕路过去。

在手术室门口坐了半个多小时,付阮听到身后一堆脚步声,转头一看,付长康来了,她起身叫道:“爸。”

付长康脸色不好看,沉声问:“现在什么情况?”

付阮:“医生说撞击时车门变形,尖角把付兆深侧腰和腿上划了很深的伤口,失血有点多,好在没伤到内脏,头上目测没大伤,但具体的还得手术过后拍片检查。”

付长康:“我听说死了一个人。”

付阮:“嗯,付兆深助理,我已经让人联系家属,后面有专人对接。”

付长康:“肇事方呢?”

付阮:“在里面抢救。”

话音落下不久,手术室大门打开,一名护士在门口张望,如果封醒在身边,他早就过去问了,但丁明不是封醒,他只安安静静地待在付阮身后,没她的命令,绝不多说一句话,更不会多做半件事。

付阮上前问:“找人吗?”

护士身体在门里,头在门外,戴着口罩道:“你是受害者家属吧?”

付阮应声。

护士嘀咕:“警察还没联系上肇事者家属吗?”

付阮不答反问:“肇事者现在怎么样?”

护士裹得看不见脸上表情,声音略低:“没救过来。”

付阮绷着一张脸,不辨喜怒,转头看付长康,他明显沉下脸。

聪明人都看得出来,这是一场不留活口的刺杀,目标是付兆深,因为很多人坐车后都不系安全带,尤其好车,开的又平稳,谁能想到,天降横祸。

付兆深的手术做了两个小时,用床推出来时,头上挂着一堆液体,面白如纸,付阮留意付长康的表情,付长康紧闭着嘴,哪怕付阮跟他相处这么多年,一时半会儿还真没瞧出他内心所想。

付兆深也是死里逃生,付阮以为看见他的时候,最起码的恻隐之心还是有的,但是很奇怪,在知道他性命无虞的那刻,她的注意力就不在他身上了。

时间真的很可怕,曾几何时,付阮也是把付兆深放在心上的,会在意有没有女生往他桌下塞情,会着急他打球时不小心挫到手。

现在别说挫手,他整个手术过程中,输了几千CC的血,她也能波澜不惊,冷淡地仿佛事不关己。

回到病房,医生换下手术服过来跟家属沟通,说了下付兆深的基本情况,而后道:“陪护不用这么多人,留一个就够了,估计他能一觉睡到凌晨。”

付阮点头,道了辛苦,待医生走后,她沉默很久,主动开口:“爸,今晚我在这,你回去休息。”

付长康也没守在病床边,坐在沙发上,声音微沉:“不用,你白天工作那么累,早点回去睡觉。”

病房里除了床就是那张沙发,付阮不能坐在付兆深旁边,只能坐在付长康一侧,“我还不累,陪你一会。”

说是一会儿,这一坐就是两个多小时,期间两人谁都没说话,付长康后来更是往后仰头,在沙发上靠着,不知是闭目养神,还是睡着了。

付阮在揣摩付长康的心理,白天蒋承霖刚给付兆深下了绊子,让他搬出刚进去没多久的宝康;紧接着她跑去新世大厦找蒋承霖,据闻她走后,蒋承霖脸上挂彩从办公室里出来的,她还不确定这事,到底是小龙还是许多干的。

晚上,付兆深就在医院里了,两辆车,四个人,死了两个,一半一半的几率,付长康要说他没往蒋承霖身上想,后院里养的狗都不信,可他什么都没说。

付阮不确定付长康不说的原因,到底是想她先提,还是根本就不走她这块,直接报复蒋承霖。

满脑子蒋承霖,某一瞬,付阮无意间撇到病床上的身影,她觉得自己不说狼心狗肺,但也绝对担得起冷心冷肺,九死一生的她波澜不惊,无病无灾的,让她牵肠挂肚了一晚。

好多人说感情里有先来后到,太绝对,在命运面前,所有的顺序都不值一提,想想曾经她站在木棉树下,自己追回来的人,如今已是阔别八年没见,当分开的时间比拥有的时间还长,除了灰尘会变厚,其他的一切,都会变薄。

付阮已经做好今晚在这守夜的准备,后半夜快一点,病房门被人推开,付长康没有马上睁眼,付阮没睡,她直视对面而来的…付娢。

付娢的穿着,更符合海城当下的温度,岄州比海城温度高,她穿着薄绒风衣,头发随便盘着,脸上有妆,但妆明显被哭花了,眼眶氤氲着。

跟付阮对视几秒,付娢拐过弯,看到病床上的付兆深,瞬间,眼泪夺眶而出,俯在病床边,付娢想拉付兆深的手,可付兆深手背上插着留置针关,她只能轻轻把手伸到付兆深掌心下。

付阮此前一直没有任何波澜,可在看到付娢泪如雨下的时候,她终于体会到酸涩的滋味,没别的,因为付娢和付兆深的姐弟情是真的。

后知后觉,付阮终于知道,她不是真的一点人情味都没有,只是不想再为不确定的人和不确定的事,过早的付出情绪,此时她嘴里有点泛酸,也是因为付娢的心疼是真的。

果然,只有真的才能换来真的。

良久,付娢抬手抹了把眼泪,眼睛看着付兆深,话是对付阮说的:“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付阮意料之中,面不改色:“肇事者酒驾,死了,警察正在查。”

付娢心疼地望着付兆深的脸,眼泪无声滑落,她声音又闷又冷漠:“你要是不敢动蒋承霖,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