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亮的教室里,江入年激情洋溢的讲着课,底下学生纷纷坐的笔直,教室的末尾,坐了两三层教师和领导,每个人的脸上都露出了赞赏的神情。

很明显,江入年这节公开课赢得了领导及同事的一致认可,可江入年却觉得,有种前所未有的疲惫。

一场公开课,就像是一场排练好的大型表演,老师就是那粉墨登场的演员,学生就像老师手中的提线木偶,唯一的目的,就是取悦那些无聊时候来老戏的所谓的领导们。

真烦!

江入年一脸漠然的整理着手中的教具,脸上的表情已经不是讲课时候的激情澎湃了,只剩下满脸的疲惫和麻木。

没错,如果用一个词语形容江入年现在的状态,那就是麻木。她已经在这个城市独自生活好多年了,开始的热情已经被日复一日的生活消耗殆尽,她不再期待明天的太阳,不再期待生活中的新鲜感,那颗心脏甚至已经没有了太多的情绪起伏。

江入年就这样独自一人麻木的生活着。

有时候,江入年会思考,人到底为什么活着呢?人生活的意义是什么呢?可是,她怎么想也想不通,可能人生的意义就只是活着,单纯的活着,有的时候,她觉得就这样简单的活着就已经是一件极其费力的事了。

她已经不小了,近三十的年龄,她的眼神不再清澈,琐碎的日常,紧绷的神经,疲惫的身体,焦灼的压力,都让她的眼眸变得浑浊。

江入年缓缓往校门口走,今天的阳光有些刺眼,她看向光,可她的眼里已经没有光了。

有时候,她觉得人就像一棵树,树叶越是渴望光明,树根就越是扎根黑暗。

比如,现在的她,看着手机微信上早晨收到的一则留言。

方隽池:今晚8点,老地方见。

本来今天她是准备回家好好睡一觉的,看到这个留言的第一瞬间,她还是打消了那个念头,选择去赴约,可能,最近她真的太累了,也真的太寂寞了。

夜晚的汉府酒店灯光璀璨,洁白的大理石倒映着水晶灯的光芒,这是一所消费极其昂贵的奢华酒店。

与这里的奢华不同,穿着一身运动服的江入年似乎与这里显得格格不入,高消费的地方就是不一样,就算看到了有些寒酸江入年,扮相精致的服务人员依旧一脸笑容的接待她。

报了房号,江入年在接待人员的指领下来到了与方隽池约定的地方。

一打开门,房间里弥漫着淡淡的香气,方隽池已经坐在了沙发上,他的双腿交叠气场有些骇人,修长的手指间夹着一只烟,见她过来,他眯了眯眼,慢条斯理地轻吸了一口,白色的烟雾缓慢上升模糊了神情,语气冷淡的话语通过烟雾透了过来,“你来晚了。”

江入年敏感的感觉到男人生气了,但是她却不以为然,没有在意,今天确实来晚了,本来快要下班了,领导们非要临时开一个评课会,让听课老师们评一评她这节课的优缺点。

有什么好评的,无非就是精心准备下的表演课罢了,虽是这么想,但是她也不敢反抗领导,只能陪着又加了一个多小时的班。

“抱歉。”江入年脱下外套。

她虽然嘴上在道歉,脸上却还是一脸漠然。

方隽池显然也习惯了她的这种状态,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靠近她,两人对视,一瞬间仿佛有一种无形的气流在两人之间流动。

忽然,方隽池狠狠地咬上了她的红唇,带着点泄愤的意味,江入年没有反抗,任由他的情绪发泄在自己身上。

酒店的床真的好软,江入年仿佛感觉自己躺在了一片大海的孤舟上,到处都是狂风巨浪,它们不停地拍打,江入年只能随波逐流,任由这片小舟不停摇晃。

所以,活着的意义是什么呢?

她已经辨别不出方向,只剩下疲惫的身体,灵魂都要出窍,于是,她在心里默默祈祷,祈祷海神,结束这一切吧,让所有的一切都平静下来。

可是,海神只是一个劲的施予他的狂风暴雨,根本不管这一叶孤舟的死活。

最后,她看向亮如白昼的水晶灯似乎变成了一片黑洞,她的意识也被这黑洞吸了进去,似乎到了万米高空,又似乎从这万米高空极速坠落,任何人都接不住她,只能不停坠落,不停坠落…

然后,摔进这片大海,变成一片血浆,与大海更好的融合在一起。

海神终于听到了她的祷告,风雨终于柔和起来,修长的手指抹去了江入年脸上的泪水。轻如羽毛一般。

……

方隽池靠在床头上,手指间又点起了一根烟,深邃的眼睛看着正在穿衣服的江入年,他的眼睛是褐色的,有点像鹰的眼睛,透着骨子锐利。

江入年的这一身运动装也没白穿,脱的时候很好脱,穿的时候也很好穿,宽大的运动装挡住了她纤细腰间的指痕,红的发紫,足以见得刚刚男人是多么的用力。

方隽池嘲讽地笑了笑,“你还是这么无情啊,用完就要走人。”

江入年顿了顿,回头看一眼方隽池,看到了他凉的发冷的眼神,仿佛刚刚温柔替她擦泪的男人是另一个人。

“那要怎么样?温存一番,相拥而眠?你我都知道,我们不是那种关系。”

江入年拿起自己的包,头也不回地走了,仿佛这里的一切都与她无关,这里的巨大双人床,丝绒沙发,豪华泳池,这里的一切对她来说,都毫无吸引力,包括刚刚床上那个男人。

可是,为什么还要来呢?

一出门,深夜里冰凉的冷空气开始侵入她的身体,让她的四肢开始变得冰凉,可能是因为寂寞吧,她不是那些循规蹈矩的良家妇女,也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大恶人,她只是太寂寞了而已…

酒店里的方隽池还在吸着烟,当女人离开之后,他才放下了冷漠的表情,脸上多了几分餍足,任由烟雾飘在脸上,任由思想放空,什么都不飘,却又感觉什么都得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