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让出了院,并没有理会自己心中那点对于江入年的留恋和不舍,他向来善于隐藏自己的情绪,虽然外表浪荡不羁,可是,在某些事情上,他把克制写进了骨子里。

一家私人射击俱乐部里,司让穿戴好,开始不停往靶上射击,如今司氏企业在他的手里越做越大,前些日子新买了一块地皮,司让要在那里新建一个码头。

司让向来是敏锐的,他能洞察一切商机和风险,总能在瞬息万变的市场中捕捉到最有价值的信息。

前面好长时间,他都因为这件事忙的不可开交,如今项目的图纸也落实下来了,一切步入正轨,他也终于有了喘口气的时候。

司让看着前方,靶壕内装有15台抛靶机,靶靶是随意移动的,所以他无论从哪个方向射击,只要击中,都能得分。

方隽池一边挑着设备,一边问道,“听说你要提预算?”

“嗯。这项目我盯了大半年了,不想星辉一号变成一轮游,它有被做大的价值。”

宁城是个南方港口城市,不少豪门世家的产业中,都包括了游轮海运,这蓝波斯码头如果建成,宁城百分之八十的货轮都得在这里停港,它水深,避风,港线长,天然的地理优势让它的货运量一骑绝尘。

方隽池也举起枪,朝着移动靶射击,没有中,吐了声脏话,“行,在这方面,我信你。到时候码头建成,我要第一个试航。”

司让笑了笑,“好说好说。”

随后,他又转头看向方隽池,“听说你和梁初楹退婚了?怎么这么冲动?你和梁家还有好多合作项目呢吧!”

方隽池再次射击,这一次,击中,他张狂一笑,“项目不项目的放一边,一个误伤我兄弟的女人我能要?”

“艹!”司让骂了一句,“我那是马失前蹄,不小心,否则她一个女人能伤的了我?不过,梁初楹那蠢女人,还是早点摆脱为好。”

说完,司让又站直了身体,白色的射击服显得他肩宽腿长,他又挑了一把小型锚的格洛克,从瞄准到扣枪只用了0.秒,集中了33英尺外的10环。

“嘭”一声,数字模拟的硝烟中映着司让散漫不羁的脸庞,他的狷狂透过表象展露了几分。

一声清脆的手机铃声响起,司让停止了射击,拿起手机,看了一眼信息,随后露出了复杂犹豫的表情,在商场上挥刀阔斧的司让,此时却像是遇到了什么难题。

没有多加犹豫,司让拔腿就走,“有事,先走一步。”

方隽池没有转身,依然在射击,可他状似无意地问了一句,“梁初楹我摆脱了,那么江入年呢?你还能摆脱得了吗?”

司让转身,没等到方隽池反应,只听“嘭”的一声,光电子弹穿风而过,正中不知何时移到他身后的靶心,手起枪落,果断刚决,机械女声播报十环,响彻在两人身边。

司让看着方隽池,两人视线交错,里面情绪晦涩难明。

看着司让越走越远的背影,方隽池缓了好半天,才骂了一声,然后嘲讽地笑了笑,司让这狗东西,这是在警告他呢!

……

司让到江入年家里的时候,发现家里很凌乱,跟他上一次来这里一点也不一样。

房间内一片狼藉,衣物散落一地,像是被遗忘的记忆碎片,阳光透过半掩的窗帘,斑驳地洒在地板上,照不亮这里的沉闷。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静默的气息,沉重而压抑,似乎连空气都在这拥挤的空间里变得稀薄。

江入年就瘫在沙发上,把自己蜷成了一只刺猬。

看到司让到来,勉强地扯出了一抹笑,“你来啦,谢谢你能来,抱歉,打扰到你了吧,我也不知道该喊谁了,我感觉自己快要死了!”

接连几天看不到人,江入年就又把自己搞成了这样,司让脸上看不清表情,但是江入年能感觉到他的愠怒。

他说,“江入年,你这是在干什么?!”

江入年没有回答司让的话,而是问了他一个问题,“为什么?你为什么要来?明明前些日子我都没有去照顾你。”

对于两个人之前那种类似冷战的状态,他们都心知肚明,司让本想搪塞过去,江入年却非要捅破一个口。

“不过,你也不在乎吧!我去或者不去,你都不在乎。反正你还有那么多红颜知己,也不缺我这一个人。”

司让皱着眉头,没有反驳,他看着江入年空洞的眼,无奈的站起了身,拉开了灰暗的窗帘,然后走到江入年身边,一把把她环在了怀里。

“你又在闹什么脾气?我都告诉你了,那天那个女人只是朋友。”

那么漂亮的女人都只是朋友,那么我呢?我又是什么?!

江入年想问,可是又不敢,她怕得到一个比朋友更不堪的答案,是情人?是床伴?

她懦弱,胆小,自私,只想贪恋眼前这男人的温柔。

江入年抱紧了司让,深深嗅着他身上的气息,仿佛一艘远航的轮船终于找到了停靠点。

“我就是心里难受,我整天整天睡不着觉,一睡着就会做噩梦,在梦里,我会被摔死。”

司让靠近,贴了贴她的额头,“为什么?不仅仅是因为那个来看望我的女人吧。”

司让的直觉一向都很准,从江入年看到沈清川的那一眼开始,她的情绪就很不对劲,那个时候,他及时止损,把她扔进了寺庙里,虽然有点效果,但是依然无济于事。

果然,他听到了江入年的回答,“嗯。有很多原因,司让,我给沈清川打过电话了,他说永远也不原谅我。”

江入年的语气很低落,透着股子死气。

“所以呢?江入年。你为什么非要求他的原谅?你还想和他复合吗?”司让的语气也变了,他用手指抚摸她的脸颊,然后略微一抬,让她直视自己。

司让的眼神有几分危险,几分压抑,他的语气几乎是逼问。

“没有,我没有想复合。我只是…只是…”江入年闪躲着,她不敢看司让,这回答不上来这个问题。

到底是因为什么呢?可能单纯是因为她觉得自己做错了事,想要寻求一个被原谅的机会吧。

“江入年。你不用去寻求别人的谅解,没有人应该理所应当的理解你,既然你做出了选择。那么就一直往前走,别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