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孟良沉吟:“陛下,臣和内子仔细商量过,这张方子对娘娘来说,即便是没有用处,也不至于再对娘娘造成更大的伤害。”

“那就用。”

“……臣遵旨。”

薛孟良锁着眉,和妻子对视一眼。

他们都是为人医者,但凡有一丝办法,也实在是不愿意做这种取人血做药引的事情。

但眼下,他们的确无能为力,也只能勉强一试。

“金妃娘娘,您随小的到这边来。”安玉莲轻声说。

金凤蝶点点头,跟着安玉莲去了屏风后面,与她详细商议药方的细节。

金凤蝶说:“这是张古方,我年幼的时候,曾见过我的姑姑,取血救治了不少得疫病的百姓。”

安玉莲讶然:“金妃娘娘的姑姑也是柔然的公主殿下,竟取自身的血去救寻常百姓?”

金凤蝶轻声:“我姑姑是个真正心系天下,悲天悯人的公主。为了百姓,她最后连命都豁出去了。”

安玉莲沉默了会,说:“金妃娘娘,按照这方子所述,若要治好疫病,需要连续取血七日,一日三次。您的身子,能受得住吗?”

“这些我都知道,我比你更了解这张方子。”

金凤蝶闭了闭眼,“我已经下定决心,取血吧。

安玉莲红了眼眶,深深跪下给她磕了个头,说:“金妃娘娘大义,民妇敬佩。娘娘先歇息片刻,待我准备好药,再来取药引。”

薛孟良重新斟酌了方子,把需要用到的药材抄写下来,通过门缝递交给外面的庆雄,让他去太医院配药。

庆雄把配好的药送来,安玉莲亲自煎药,以便掌握火候,可以在最佳时刻放进药引。

金凤蝶坐在桌旁,卷子袖子,露出莲藕时白皙柔嫩的小臂,对准桌上一只碗,说:“取吧。”然后闭上了眼睛。安玉莲虽然看过不少病人,这还是头一次从人身上取血,握着银刀的手,微微颤抖。

金凤蝶等了片刻,没等到对方的动作,睁开眼,一把夺过银刀,对准胳膊便划了下去。

血瞬间涌出来。

“金妃娘娘!”

安玉莲震惊的看着血滴落到碗里。

金凤蝶神情痛苦,睫毛剧烈颤抖,别过脸,强忍着剧痛。

直到血滴了一个小酒盅那么多,安玉莲估摸着差不多了,忙说:“好了,娘娘,我为您包扎起来。”

“再等一会,免得不够用。”

她白着脸硬是等了一会儿,才让安玉莲为她包扎。

皇帝看着端过来的半碗血,又看了眼面色发白的金凤蝶,吩咐道:“给金妃做些补血的燕窝血参食用。”

金凤蝶屈膝谢恩,垂着眼帘,眼底隐约含着泪光。

锦过来扶着她,轻声说:“金妃娘娘,这几日您就暂且在宣政殿歇着吧,让蕊花伺候您。”

因着还没确定皇后娘娘的病因,宣政殿暂时只能进,不能出。

入夜,樱宁短暂的清醒片刻,但退下去的烧又开始上升。

看着她开始泛红的苍白面孔,皇帝端着药碗,扶着她,低声说:“樱宁,喝药吧,喝了药就好了。”

樱宁无力的靠在他怀中,睁眼看到薛孟良和安玉莲都在周围,哑声问:“我到底得的是什么病?玉莲,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