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逃难途中顺便改个姓，白家众相

毅儿只看了一眼神像就被吓着，紧挨着桃花不敢再看第二眼，桃花却相反，她饶有兴趣的盯着神像，只因这尊神像里的女子竟一手举着一个小小的桃核，虽然违和却十分可爱，桃花隐隐感觉分外亲切，瞧着那小桃核就心生欢喜。

她想问问这神像的事，九太公和其他族老却讳莫如深，用眼神示意她此刻不能说话。

桃花只能作罢，紧接着，由九太公打头，带着桃花姐弟朝神像和列位先人足足磕了九个响头。

仪式过后，等候在外的白老太热泪眼眶，抱着桃花姐弟到底没忍住，开始嚎啕大哭，不停念叨他们死去的阿爷和娘亲白氏，毅儿自出生起就没见过白氏，此刻他哭得眼泪鼻涕糊一脸，好不伤心，桃花也被带的伤感了起来，跟着白家众人唏嘘不已，好半晌才平复心情。

良久，白老太抹了一把脸，带着笑意起身，真好，她闺女拼了命生下的孩子总归是回了白家。

今儿是他家的大喜事，老太太当然要有所表示，她小心翼翼找出两条黑漆漆的玩意儿。

桃花从大伯母口中得知，这可是好东西，去年的老腊肉，全家都舍不得吃，保存到现在都快一年了。

白老太竟然大方的一次全部分给族人，蒸熟后每户分上两片尝鲜，算是庆祝桃花姐弟归宗。

当然，村长和几位族老白老太另有心意。

村民们得了两片腊肉没人嫌少，欢天喜地的找地方跟家人分享，一时间山里变得热闹不已。

热闹归热闹，白村长没忘了他们是在逃荒，简单填饱肚子后，他让儿子白守业带着几个机灵的汉子去镇上打探消息。

白老太也想让儿子跟着去，黄家的事他们总得打探打探，可惜大儿子太老实，小儿子又聪明过了头。又有桃花在一旁劝说，黄家人看见两位大伯恐会生出事端，若引起官府注意便糟了，白老太这才作罢，只拜托守业他们几个帮着留意些。

这会子，白老太领着一家子找了个不大的山洞窝着，白大山生起火堆后，山洞变得温暖又明亮，老太太趁机吩咐众人。

“老大家的，趁着还没下雪，你领着大麦小麦赶紧把一家子的棉衣都做出来，别忘了桃花他们娘仨。”

桃花大伯母牛氏只生了两个闺女，分别是13岁的大麦和11岁的小麦。农家闺女早当家，桃花这两个堂姐，早早就学会了针线活，听到奶奶的吩咐，两姐妹应了一声，麻利的翻出旧袄开始拆线。

牛氏则小心找出新棉花，离着火堆远远的一点一点撕扯着，一边小声让桃花几个把袄子脱下来，她好加新棉进去。

农家人做棉衣都是拆了旧袄再添些新棉花进去，可不兴全用新棉花，地主家才那么造。

其实按着他们以前的财力倒不用这么省，曾经的白家村首富还是有些实力的，要不怎么能给白氏好几十两的嫁妆。可再有实力也经不住一遭又一遭的事儿，先是白老头病重，耗费多半家财吃了一年多的药也没留住人。

再有白大河这么个败家子，去年竟偷偷惹上赌博的恶习，差点掏空了家底。

赌博赌博，越赌越薄，要不是白老太当机立断把小儿子打了个半死，又替他娶了李氏这么个悍妇拘着，这个家说不定早就散了。

“大伯母，我们的袄子都是新的，不用改。”桃花笑着冲牛氏摇了摇头。

牛氏明显不信，谁让桃花穿的旧袄上头有天大一个补丁呢，牛氏以为桃花是不好意思，便轻声道：“桃花，快把袄子脱下来，伯母先给你缝，一会就好了。”

“桃花，奶没看错的话，你身上这袄子还是你娘的旧衣裳改的，这都多少年了！好孩子，快脱下来让你伯母加些棉花，这天眼看着要下雪，这么单薄是熬不住的！”

这衣裳还是白氏出嫁时白老太亲自做的，里头的棉花恐怕早已结块，穿在身上除了重压根不暖和！

可怜的孩子，在黄家这过得是什么日子！

白老太无比自责，都怪她这两年忙着管教小儿子，忽视了桃花姐弟。白老太见柳氏也是破旧不堪的衣裳，心道柳氏是个好的，就是性子太弱，只怪自个年纪大了心力不如从前，没法替他们做主。

“桃花，听你奶和伯母的，赶紧把这袄子脱下来，我给你拿块毯子披着，靠着火堆不会冷的。”大伯提着瓦罐准备烧水，也不忘心疼桃花。

甚至在一旁劈柴的二伯母也停了手里的活，大大咧咧道：“大嫂，我不怕冷不用加新棉，你给桃花他们多加点。”

白大河在一旁撇了撇嘴，这败家娘们真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也不想想你男人冷不冷，他动了动嘴皮子到底没说什么不适宜的话，这娘们打人是真疼，他也是真怕。

桃花莫名感觉两眼有些酸，可能是烟熏的，她揉了揉眼睛几步挪到众人跟前，掀起旧袄，“奶，我没骗您，咱底下穿着新袄子，您捏捏看，里头全是软乎的新棉花，娘和毅儿也是。”

柳氏也配合着走过来，掀起自己和毅儿的衣角让白老太看个清楚，“老太太，桃花说的没错，咱们里头的衣裳都是新买的，暖和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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毅儿抱着小黑跟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嗯嗯，奶，姐姐好厉害，从黄家拿了好多钱回来，我们买了好多东西，有衣裳，被子，有肉还有糖，还有好多好吃的。”

桃花也附和着道：“是啊奶，咱有钱也有肉，刚才那腊肉就不该让您破费，还有村长和族老的孝敬，一会我”

“小孩子家家的哪知道钱多钱少，200个铜板就以为是一辈子都花不完的钱。”白老太满意的挨个捏着他们的衣角，边说边抬了抬眼，两个媳妇跟孙女的表情一致，都是一副婆婆奶说得很对的神情，大儿子笑容憨憨显然没有多想，只有小儿子眼珠乱转，看似起了不该有的心思。

白老太顿时心里有数，继续道：“再说了，你们那骡车就那么点大，多半地方得装草料和衣裳被褥，那些个锅碗瓢盆更占地方，余下那么点地儿能放多少粮食！桃花啊，你就别安慰我这老婆子了，黄家那样的破落户，你一个孩子能从他们手里拿到几个子！”

老太太言外之意，桃花说拿回多少银子，那都是安慰人的话。

这下子，就连白大河都忍不住点头，白老太的话有理有据，让人不得不服。白大河自问，他一个大男人都没把握从黄家要到钱，桃花小姑娘家家的怎么可能？什么黄家人中邪之类的话，恐是小孩子分不清梦境和现实，把梦里的事当成了现实，看来那骡车是空有其表，压根没值钱的东西，倒是柳氏手上那镯子看着不错。

白大山一边点头一边郑重开口：“娘，桃花他们恐没多少粮食，以后我每顿都少吃两个窝头，匀出来给他们。”

白大山本想说匀出来三个窝头，因为桃花他们正好三个人，可他一顿就四个窝头，要是分出去三个，他只能吃个三分饱哪还有力气赶路，因此白大山偷偷看了一眼自个媳妇。

牛氏自然知道自家男人的意思，她毫不犹豫的跟着道：“娘，以后我也少吃一个，匀出来给柳家妹子。”

“奶，我以后也少吃一个窝头。”

“奶，我也是，我年纪小吃不了那么多，省下的给桃花妹妹和毅儿弟弟。”

大麦小麦也跟在父母后头抢着要让出自个口粮，真真有什么父母就有什么孩子。

一旁的白大河低头戳着烧的木柴在装傻，他媳妇李氏本来在一旁砍柴，此刻举着斧头纠结不已，片刻后她也咬着牙道：“我，我少吃半个行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