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子钺轻松地抬起手接住它们,放到桌子上。

“真有意思。”陈维茵对这种“武林高手”般的动作感到很新奇。她上太空的机会并不多,因为许多工作在地面的研究所里就能完成,自己又不喜欢到处旅游,所以对于太空生活还是有些陌生。

“太空生活就是这么有趣。”姜子钺笑着说,“你知道我们怎么喝水的吗?”

“不是拿着水瓶往嘴里挤吗?”陈维茵好奇地问。

“不。你看着。”姜子钺说着举起盛着橙汁的瓶子,在他与陈维茵之间的空间里把橙汁一点一点地挤出来。

很快,在姜子钺与陈维茵之间的小空间里,就形成一条橙黄色的“珍珠链”。失重空间里的橙汁漂浮在空中,并在分子作用下形成球状,如同晶莹的黄色珍珠。

面对这种对大多数军人来说早已司空见贯的现象,身为星际物理学家的陈维茵仍然感到相当惊奇。

“来,一起喝吧。”姜子钺热情地邀请道。

然后他便伸出头,把嘴唇围成鲤鱼嘴,将空中的最近的一个橙汁“球”吸进去嘴里去。

陈维茵发现姜子钺的脸上泛着兴奋与得意的红光,但是在新奇与美妙的驱使下,她也学着对方的样子从悬浮在空中的橙汁球链另一头吸起来。

很快两人便把那空中橙汁吸光,这时陈维茵才发觉她的脸与姜子钺的脸凑得非常近。特别是他们两的嘴唇都快贴到一起了。而她那位曾经的男朋友竟然已经眯着眼睛,嘟着嘴唇,悬在自己面前,一副等待接吻的享受表情。

这下子,她终于明白,自己中了对方的圈套了。眼前这个男子早已经不是当年傻呼呼的小伙子,而是满脑子阴谋诡计的大坏蛋!

可是六年之后,就这么随便地重旧情——虽然这种重新开始的形式还是相当别开生面,富有浪漫情调,但毕竟感情早已经淡化。

就在陈维茵也保持着即将亲到姜子钺的姿势,心里却在进行矛盾斗争时,吧台后面暴发出服务生的尖叫:“各位观众,吧台七十度方向,发现重大敌情!”

酒吧里的人们立即把眼光刷刷地投射过来。有的军人甚至俏皮地吹起口哨,甚至高声起哄。

这下子,可把姜子钺精心炮制出来的浪漫气氛全给破坏了。

姜子钺只好害羞地把头缩回去,动一下身子坐直了。

陈维茵也赶紧缩回自己的头,尴尬地瞪了姜子钺一眼。

周围看热闹的人马上失望地发出叹息。有人高叫道:“少校,拿出你深入敌阵的勇气哇。”

倒是有位坐在远处的光头女军官带着复杂的表情看着这对曾经的恋人。

陈维茵用讽刺的语气说:“大坏蛋,你的阴谋彻底失败了啊。”

“噢,我的维维。”姜子钺笑着叫着当年称呼女友的昵称,“我已经找到感觉了。我觉得我们还是可以重新开始的。”

“你真够直接的。”陈维茵慨叹完便把装有葡萄酒的瓶子的管状顶端塞到嘴里,大口地吮吸起来。

“我觉得我们两人之间也没什么好委婉的。”姜子钺看着猛喝酒的前女友说。

两百多毫升的葡萄酒很快便被她喝光,可是葡萄酒毕竟不如白酒那样会迅速把酒劲发挥出来。所以陈维茵并不觉得自己现在就能把激情烧起来。

于是,她又对着吧台后面的服务生大叫:“服务生,再给我来一瓶。”

“好的。”服务生高兴地拿出装酒的瓶子,抛给陈维茵。

这一次,表现豪爽的女博士准确地把飞过来的酒瓶抓住。

“怎么说呢?我们还是缺乏激情啊。”陈维茵颇为遗憾地说。

“我们过去一样没有激情,还不是相处得很愉快。”姜子钺十分怀念过去学生时代的日子。

那时候无忧无虑,战争与死亡也跟自己毫无关系。除了读,满脑子就是陈维茵那飘散着长发的形象了。只是他现在有点不明白,曾经十分静不爱说话,甚至有点自闭的陈维茵怎么现在见面张口闭口就是“激情”二字。

于是他问道:“你怎么老是要提到‘激情’?”

陈维茵咬着刚到手的酒瓶瓶嘴,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注视着前任男友,低声问道:“这么多年了,你还没有结交新的女友吗?”

面对这种问题,姜子钺反倒露出调皮的笑容,说:“如果我告诉你我结婚了,你会怎么想?”

“算了吧,子钺。”陈维茵满脸鄙夷,“你撒谎撒得也实在是没水平。现在全国人民都认识你,都知道你是单身汉。”

“你都知道了,还问?”姜子钺不满地反问。

“你知道吗?这六年来,我曾经仔细地反思我们的恋爱,我发现过去我们每次在一起总会数落对方的不是。”陈维茵的口气显得相当认真而又严肃。

“这没什么。”姜子钺却满不在乎地说,“很多夫妻不是也天天吵架,可日子还是过得有滋有味的。”

“可我们不是夫妻。”陈维茵郑重其事地说,“我们甚至连……连那个也没做过。”

“那又有什么关系,感情上都成夫妻了。”姜子钺依旧一副轻松的样子,仿佛事实已经如此。

“你这不存心占我便宜吗?”陈维茵已经有些愤怒,“你怎么变成这样啦?占前女友的便宜?”

姜子钺正准再说什么时,公共广播系统响起了:“冯·姜子钺少校,请马上到舰桥。”

于是姜子钺只有无奈地起身,一边跃向头上的自行杆,一边向陈维茵说:“实在抱歉,我得走了。下次我们再找个时间好好聊聊。”

“去吧,大坏蛋。”陈维茵笑着说,“希望你回去好好反省一下。”

“你又不是不了解我。下次约会我们会有更大的进展的。再见,维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