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的夕阳!”陈维茵惊叹道,“真是神奇啊。”

可是话音刚落,平台便突然动了起来,开始缓慢地向上升起来。

“不好,它要把我们带回行星表面了。”弗罗贝尔说道。

“马上穿上动力装甲。上面可没有下面这么好的风景。”伯恩斯坦大声提醒道。

“快,过来帮忙。”陈维茵扶着昏厥的罗博大叫。

三人这才齐心协力将罗博装进太空服里。好在圆开平台上升速度很慢,远没有下来时的速度。他们拥有足够的时间重新穿上动力装甲。

平台花了半个多小时才竖直地穿过总计四十千米高的空中,进入一段九千米深的无光区域,最后重新抵达了原先的地面——位于“自由滩头”东方二十千米处的盆地中央。

不久,他们的动力装甲上发出的求救信号便被帝国军巡洋舰队收到,成功地获得了救援。

但是回到帝国军怀抱的他们,却惊奇地发觉每个人的动力装甲所记录的信息都被消除了,而且是不可恢复的消除。

所以,如今他们给元老院的报告还是缺乏令人信服的证据。唯一能够证明他们并非在杜撰科幻故事的便是那三具动力装甲。每具动力装甲的操作系统日志都有与他们描述一致的操作记录,但是存储系统里的东西被删除却没有操作记录,而实际上,他们也不具有删除存储内容的权限。

站在元老院议事大厅中央的乌尔夫•伯恩斯坦遗憾地为他的简短报告做出总结:“现在看来,这个星际行星具有超乎想象的能力,并且打算不让我们真正了解到她的真实面貌。在此,我以个人的名义,提请各位元老,我们还是与这颗星际行星保持距离,虽然我和我的助手都看到了她美丽的地下世界,可是她的杀戮手段,也是有目共睹的。我的报告做完了,谢谢大家。”

元老与候补元老立即报以热烈的掌声。

伯恩斯坦回到座位上后,主持会议的帝国第一元老兼任执政官的汪泽仁便说道:“关于星际行星‘易’的更详细情况,各位元老都读过伯恩斯坦院士等人提交的各种具体报告,也都曾做过非正式的交谈。下面请各位元老向我们的科学家提问。”

首先发问的是格林杰德•罗基。浓妆艳抹的老太婆虽然位高权重目中无人,但还是礼貌地在元老宝座上站起来,向科学家们问道:“院士,还有两位年轻的博士,七月份‘向量’三号等四艘科考船带回你们在‘易’行星表面的考察成果,表明了这颗行星表面和大气都缺少碳元素和氧气以水,但是现在你们发现的地下世界却是一个充满生机的碳基生命世界。我的问题是,你们认为星际行星的表面与地下有联系吗?还有,以你的角度来看,这个行星这种特殊的结构会是自然形成的吗?”

“请我的学生陈维茵博士来做具体的回答。”伯恩斯坦说道。

他并不愿意把所有风头都抢到自己身上。在他眼里,星际行星“易”的一系列发现必将是轰动性的,是时候让自己年轻有为的学生抓住机遇,抢占学术制高点,同时也利用这个机会扬名于世。

“谢谢。”陈维茵说着便站起来,准备回答。

汪泽仁却赶紧说道:“陈博士,作为元老院与罗马人民的科学工作者,您不必站起来回答。”

“好的,执政官。但站着毕竟符合我们的习惯。”陈维茵说着朝汪泽仁发出礼貌的微笑。

这帮权力巅峰上的大人物并没有传说中那么高高在上。

她接着说道:“关于罗基元老的第一个问题,我要明确地说,星际行星表面与地下的特点应该是有联系的。行星表面低碳和缺氧气的特点,现在可以解释为碳元素都被集中到地下的世界里。由于我们在地下世界被严格限制了活动空间,所以无法就这一方面获取更多的证据。关于水的问是,就五月份我们第一次登际‘易’行星时,就发现了表面存在大量流水的痕迹,而且判断水的消失时间并不长。可是这水太可能全都流到了地下世界。”

“从我们在地下世界看到的生命发展状况看,它们不可能是短时间内形成的。而水,做为一种碳基生命依赖的物质之一,也必然是长期存在于‘易’行星的地下世界的,并且保障了这个世界的生物蓬勃生长。因此,对于您的第一个问题,我只能算是回答了一部分。关于行星表面的水到哪里去,现在还没能找到明确的答案。但我个人看法是,这些水有可能被抽去运用于某些专门的生命活动。”

“关于您的第二个问题,伯恩斯坦院士、弗罗贝尔夫人和我,在获救后进行了深入的讨论,我们一致认为这个地下世界应该是非自然形成的。但目前我们没有掌握‘人造’的确切证据。从我们受到四脚怪的引导和监视,平台的升降和联邦军失踪舰队的出现来看,我们认为这个受到‘奇异物质’保护的地下世界很有可能被一种具有高度智慧和远远超越我们人类能力的特殊力量控制着。”

这时,伯恩斯坦补充道:“关于这一点,我想联邦军受到‘易’行星的强大攻击应该也能说明。也正是这种原因,我才认为我们不应过于接近这颗已经展现出强大威力的星际行星。”

“谢谢陈博士。”罗基说着朝陈维茵点头致意。

随后,其他元老逐一提出问题,三位科学家一一作了回答。

会议结束后,帝国执政官汪泽仁在枢密院与三位科学家又开了一个小小的午餐会。

席间,汪泽仁征求伯恩斯坦的意见:“‘易’行星周围的空间已经被我们控制,元老院准备重新向‘易’行星表面派出科考队。你们是否有意愿参加?”

“我认为我们还是与‘易’行星保持距离。”伯恩斯坦还是坚持自己的观点,“过去一系列的事件已经表明,这颗行星并不是很欢迎我们。”伯恩斯坦随后又赶紧强调道:“我是指我们人类,无论是联邦还是我们元老院与罗马人民。”

“那么对于‘易’行星,您认为我们应该采取什么样的对策。”

“我认为我们还是不要去打扰她,就当她是一颗毫无价值的流浪行星。作为一名科学家,我有非常强烈的冲动,希望探究清楚控制她的力量,弄明白那层‘奇异物质’的本质。可是这半年来的经历,让我也认识到,我们对她的探索行为本身就是对她构成严重的威胁,会引起她激烈的反应。而这种反应却是我们无法对付的。”

伯恩斯坦继续说道:“我认为,我们不要急于向她的表面派遣科考队,以免控制她的力量误判我们的行为。可以先行在周围部署监测卫星,对她进行全面的监测。同时,我们组织一个沟通团队,探寻与控制‘易’行星的力量进行沟通的途径。阁下,如您不弃,我会在两天后向您提交一份全新的探索计划。”

汪泽仁感到非常满意,说:“非常好,院士。还请您尽快完成您的方案。”

离开了枢密院,陈维茵便问伯恩斯坦:“老师,您不会还要继续参与对‘易’行星的探索吧?”

“我们没有理由拒绝。”伯恩斯坦回答道,“还在联邦的时候,我们有义务防止联邦垄断对‘易’行星的探索。而现在,我们又是亲眼看到‘易’行星的地下世界,比别人更了解她背后的力量。”

“您是在劝我也加入吗?”陈维茵问道。

“这也是我的希望。你也看到了,元老院对我们三个人的印象很好,我们完全成能够主导今后的探索行动。”

“我并不想当领导。”米娅•弗罗贝尔突然说道。

“我也不想主导对‘易’行星的探索。”陈维茵跟着说。

“不,必须由我们来主导。”伯恩斯坦强调道,“你们也知道,‘易’行星具有强大的威力,毁灭了联邦军队的舰队,她表面上的‘粒子河蟹’也非常凶猛。如果没有我们这些了解她的人主导今后的科考活动,而是让一些激进的不知深浅的人去领导,我们的军队和科考队就会重蹈联邦军的覆辙,损失惨重。换在以前,我也不会太积极却争取科考队的领导权,但是见到‘易’行星的地下世界后,我深受感染。我现在认为,科学家不仅对于人类负有责任,对宇宙和大自然,同样负有责任。”

“老师,您……”陈维茵和弗罗贝尔都惊奇地看着伯恩斯坦。眼前这个老人以往可是纯粹的理性动物,从不发表什么人生感慨、哲学道理,如今却大发感叹。

面对学生和同事的讶异目光,伯恩斯坦解释道:“我的内心,关于星际行星‘易’,还有一个并没有得到确定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