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九章：千户之军（下）

“举起长枪，他们冲上来了！”

斯瓦迪亚的军士们看到不断靠近的枪骑兵们立刻举起了长枪，周围的斯瓦迪亚步兵们也纷纷跟随，上百杆长枪如林般竖起，准备迎接这些枪骑兵的冲撞。

一般来说，用重骑兵正面冲击长枪方阵可不是个明智之举，但是架不住吉特人的骑兵多啊。海图鲁千户跟随可汗征战十几年，勇武过人，虽说在指挥上表现的相当一般，但是基本的战术操作他还是懂的，他当然这种进攻方式可能造成的损失，但他依然要这么做。原因很简单，因为他们大半都是骑兵，少数跟随作战的步兵战斗力相当堪忧，那些南方奴隶兵和收编的强盗劫匪欺负农民还行，面对对方这样全副武装的重装步兵集群不可能有胜算的。与其让他们冲上去直接溃败然后回身成为骑兵的阻碍，直接让重骑兵冲锋反倒更有效。何况，他手下有的是可以消耗的廉价骑兵可用。

冲在最前面的是那些小部族的骑吉特骑手还有海图鲁手下枪骑兵的混编骑兵队，海图鲁的骑兵自不必说，那些小部落的骑兵也充满勇气，他们勇往直前，顺利的话可以冲击敌阵，不顺利的话也能为自己部队的骑兵吸引长枪手的攻击。

“投掷标枪！”

侧翼的马蒂尔德再次喊了一句，盾墙后面的诺德后备队马上抓起标枪朝那些从他们斜对面、整个部队正面冲过来的吉特骑兵丢了过去，上百根标枪分几波落入吉特骑兵之中，前排的十几名重骑兵和他们的战马身上都多出了几支标枪，这些诺德标枪的破甲能力在近距离投掷的伤害可比弓箭要强大的多，因此那些身上中了好几箭还能继续战斗的吉特骑兵纷纷落马，但这些落地的士兵和倒下的战马并没有阻碍后方的骑兵，他们绕过甚至踏过他们，之后顶着标枪和后排弩箭继续冲锋，先一手持枪或偃月刀另一只手朝长矛方阵之中扔出只有手臂长的短标枪和拳头大小的石头，随后双手持长武器直接冲进人群之中。

这些石块和短标枪自然不足以破坏长枪阵的阵型，但是还是让部分斯瓦迪亚步兵受伤，他们手中的长枪自然无法被紧握，抵御骑兵的效果也大为下降。吉特的骑兵顺势冲进阵中，骑枪突刺，偃月刀挥舞。

但密集的长枪还是起到了应有的作用，有些长枪穿透马甲逼停了战马，还有一些步兵冒着风险在骑兵靠近的时候直接朝上突刺将枪头插入骑兵的扎甲之中，穿透一两片甲片和丝绸内衬刺入体内。少数骑兵的停顿导致后方的骑兵无法有效前进，吉特的骑兵队列暂时出现了拥堵。

但很快，后续抵达的重骑兵就稍微改变方向从接近侧翼的位置继续冲刺，他们要么靠强大的冲击力直接冲垮对方的阵线，要么靠着厚实的盔甲顶住长枪刺击之后挥刀砍翻拦路的步兵之后骑着草原战马直接踩过去。不管如何，越来越多的骑兵挤进步兵的阵列之中，他们试图将人群冲散，之后继续保持骑兵的机动和冲击优势直接从中心撕碎整个步兵阵列。

如果换做其他斯瓦迪亚的步兵部队，那么这支强劲的骑兵部队大概率会得手。可这时拜伦的战团步兵，在军士们的鼓舞和坚持之下，步兵队列虽然受冲击伤亡了不少而且还被后续的骑兵不断冲击，但是他们依然维持着阵线的稳定。

“坚守阵地！”

一句再简单不过的命令，一句在佣兵和征召兵当中大部分时候都不被当回事的命令，在这里却是如此重要，从军法到荣誉，再到拜伦给予的实际利益，这道命令都不容置疑！

于是斯瓦迪亚步兵连就用长枪硬生生吃下了这轮攻击，虽然前面三排都被吉特重骑兵冲散了，但是后方的部队依然稳持长枪，不断刺向前方的骑兵。

而在外围，因为之前弓箭手的后撤和弩手攻击的转移，吉特的弓骑兵和轻骑兵成功的绕过了这支军队的侧翼，将整支军队包围起来，他们在靠近敌人三十步的距离下不断的骑着战马来回兜圈子，边跑边射出箭矢，并且几支弓骑兵的位置和方向并不相同，互相交错但刚好可以互相进行掩护，让那些步弓手的弓弩更难瞄准。

他们试图用快速的弓箭骚扰搅乱这支军队的阵线，但是他们对两翼的打击并没有起到应有的效果，因为左翼的军队是组成盾墙的诺德连，右翼是使用阔盾摆成方阵的罗多克步兵连，而且这两边都架着长矛和长枪，弓箭破不开盾墙，而轻骑兵也冲不开这严密的防线。

与此相比，中军部分的斯瓦迪亚部队实际上成了最容易被突破的部分，吉特的枪骑兵和骑手们尝试突破两翼失败之后他们明白分兵攻取三侧不如全力突破他们的中军，从中间撕碎他们的阵线，之后夹击被分割的两翼。

他们是这么想的，海图鲁也确实是这么做的，他亲自带领枪骑兵出击，不停的冲撞着那些斯瓦迪亚步兵组成的防线，重骑兵的践踏之下，他们没法支撑太久，那批斯瓦迪亚步兵很快就后撤了回去，吉特骑兵已经接触到后方实力较弱的轻步兵阵线和拿起近战武器的维基亚弓箭手了。但此时人和马的尸体在这片并不宽阔的平地上不断堆积，很快就让吉特草原战马难以行动了，这拖慢了他们的挺近速度，有些吉特骑兵甚至已经选择下马作战了。

就连海图鲁都因为这群战士的顽强感到惊讶，他们每个都像那些船民一样，如此

但是总体来看，吉特方面的步兵已经抵达，奴隶们已经加入战斗尝试突破步兵防线，而后续的冲击骑兵依然可以发动威力足够的冲锋，并且剩下的数量依然足够。如果这样下去，只要吉特人愿意承受一个非常可怕的损失，那么他们会笑到最后。

但真的吗？

“千户，东边出现了一大队骑兵，数量超过500人！”

正当海图鲁用偃月刀砍翻一个试图用长戟把他拽下马的罗多克人时，一名骑着骏马的骑手赶到了他的身边，用吉特的方言向他报告一个他现在绝对不想听到的消息。

“我们上当了！”海图鲁瞬间明白了是怎么回事，这些狡诈的斯瓦迪亚人用上千部队作为诱饵，引诱自己主动出击。毕竟，如果他们的骑兵和步兵一同出现在战场之上的话，他不可能制定如此激进的作战策略，很可能连战斗都会避免，直接带领机动性更高的骑兵部队离开，让对方扑个空。可现在，他们深陷于步兵集群之中，而那支骑兵部队，则绕了一大圈之后杀了过来，从他们身后包围他们。

“你带两百人去拦住他们，绝对不能让他们接近！”

海图鲁立刻派出手下的一名百户进行拦截，对方也没有多问，马上拿起长枪，大喊几声唤来后队的骑兵，朝着东方而去。

仅仅几分钟之后，他们就看到了对方的骑兵，还有他们高举的牡丹旗帜。就像斥候说的那样，至少500名骑兵紧密的排好队形正在快速前进，领头的那个骑兵穿着十分华丽，镀金板甲即便隔着上百米远也能看到金色的反光，斯瓦迪亚的特色巨盔上装上了两个如同鹿角一般的巨大装饰物，身边簇拥着一整群手持骑枪身着皮革外衬链甲和板甲衣的重骑兵，身边还有一名同样穿着板甲的骑士，为他举起军旗。而在他们身后，则是整排整排的斯瓦迪亚骑兵、维基亚骑兵、雇佣兵打扮的家伙，还有和他们装备十分相似的吉特骑兵。这样一支混杂了卡拉迪亚各国骑兵的强悍部队此时成为了他们的对手，可是从装备上他们不占优势，数量上更是严重的劣势。

但这位百户没有怯场，他双手持握偃月刀，之后向他身后的战友们大喊了一句：

“苍天保佑我们，吉特的男儿宁可死于战马之上，也不做苟且偷生的懦夫！”

“我们是吉特的勇士，我们绝不屈服！”

战士们纷纷呐喊起来，随后百户夹紧双腿拉动缰绳。“驾！”战马奔跑起来，引领着身后的骑兵部队，冲向他们面前的强敌。尽管双方实力察觉是如此之大，但这些冲锋在前的枪骑兵和骑手们，没有任何一个考虑过逃跑。他们的祖先曾无数次以少胜多战胜他们的敌人，一步步的为部族争取到草场和水源，争取到土地和财富，在危难之中拯救自己，让吉特一族——骄傲的草原野狼变得现在这般强壮，他们的族人拥有自己的国家和领袖，不必屈身于另一位更强大的可汗之下。

他们勇敢的发起冲锋，和这支规模大他们一倍还要多的骑兵大队撞在一起，骑枪和长刀相互碰撞，盔甲之上刮起火星，即便是拜伦手下最重视荣耀的骑兵，在对这些草原骑兵的行径不齿的同时都不由得称赞他们的勇猛。

但就像许多人一直所说的那样，勇武很重要，但光有勇气可不一定能赢得战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