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张三(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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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三小时候曾想当英雄。
他把自己这个梦想写在黑板上,全班都笑,他也笑。
张三12岁时,父亲去世。原因是入水搭救一名轻生者,结果两人都没上来。那时张三不在他身边,他印象中,父亲很会游泳。
后来他才知道详细,轻生者体重较大,全不会水,乍入河中便生悔意,竭力扑腾,父亲仓促间入水救人,被此人乱抓乱抱,体力尽去,双双溺水。
事后张三一家除了象征性的慰问,没有得到任何回报和补偿,事件被小范围报道,经历了一阵口诛笔伐之后就结束了,他父亲去救的那人——他的家人从未在张三一家面前露面,各人自扫门前雪,哪管他人瓦上霜。
张三一直崇敬自己的父亲,可父亲没有成为英雄。
小小的张三暗自恼恨着父亲,认为他多管闲事,没有考虑到下场,结果弃家人于不顾。
他从此事中得到教训:莫要自找麻烦。
怀着这样的想法,张三上了初中,平日住在学校,和小学时的玩伴分离,母亲独自操持家事,又要照顾年幼的妹妹,压力很大,对于寄宿在学校的儿子有时疏于关心。
他被内心的想法折磨着。
父亲做了好事,却没有得到应有的回报,这是不公平的。可是是父亲自己决定要去救人,他应该考虑到可能的后果。
那时他心中的山倒了,而自己也尚未成长到如山一般的坚定。
思考没有得出结论,张三对于旁人的态度也变得忽远忽近,忽冷忽热。他既渴望在新的环境结交新的朋友,又为此而惶恐,觉得过多的羁绊对于个人会成为阻碍,不知道什么才是正确的。
他态度时好时差,同学大多也不喜欢他。
这也是一种公平,张三黯然地想。
只是总有那么几个人,在大家孤立张三的时候,还是愿意和张三做朋友,即使他冷漠也不气馁。
张三表面上不厌其烦,心里却悄悄庆幸。
有次向其中一人问及原因,那人嘿嘿地笑:“你这人真几把别扭,我偏不告诉你。你一天天地想躲在小房子里把自己闷死,跟个小姑娘似的,老子偏要把你揪出来。我跟你说,学校里有些女生和你一样,看起来冷冰冰的,心里可欢喜得很呢....”
张三烦躁地赶走了那个烦人的家伙,脸上却红了起来。
这样的人在张三的人生中竟然还不少,愿意主动了解张三,没有被他冷淡的外壳吓退,后来和他成了朋友。
他常常对此感到愧疚,认为自己辜负了这些朋友的选择,他们总是花费更大的热情,来一点点融入张三的世界。在他看来,如果将自己不去自找麻烦,那么就不会惹上麻烦视为一种公平,那么自己凭什么能够得到这么多的善意呢?他被这些人坚定地选择,可是自己好像早已经将这个能力遗失了。
张三将疑惑说给母亲,那时母亲0岁出头,发丝已隐隐生白。她怅然一叹,说:“真是个善良的孩子。”
她揉了揉张三的脑袋,“在一段舒适关系的交往中,每个人都应该是感到公平的。在不经意的时候,你也为他们付出了足够多,只是你不认为。”
母亲看向窗外,风正好吹来,将窗帘微微卷起,似乎想起了什么,她笑,“你爸爸那时候肯定没想那么多东西,多半是脑子一热就做了自己想做的事情,也不管后果什么的。”
她慈爱地看着张三,眼睛里满是鼓励的神色,“就做你心里想做的事情吧,其他的不要想太多。”
“你所做的一切都是有意义的,小三。”
谢谢你,妈妈,也许这就是我想要听到的话。
滴滴答答的雨声重新传入耳朵,它们其实一直都在,只是几乎成了一种背景音乐,容易被忽视。
四周无辜的路人因为自己而遭受戕害,倒下的陌生女子为了保护自己就要殒命,如果就这样逃走,情何以堪。
他不能走,否则今天的景象会演变成噩梦,在接下来的每个夜晚不停纠缠。
张三把胸中一口闷气吐出,感觉身体轻松,精神活泼,一直以来积尘的内心似也被擦拭干净。
似乎有股无比滚烫的力量降临张三身上,冲散了寒冷,这种感受前所未有,似乎灵魂上升到了无穷高处,以一个奇特的视角俯视地面,所有的恐惧和不安渺小得几乎看不见。
他用力睁开双眼,这一刻,漫天飞舞的霹雳银蛇也不能夺走他的光辉,脚下的水洼中,倒映着张三的面庞,一双奇异的银白色瞳孔尤为夺目,单是看着就给人一种超凡脱俗的感觉,好像眼前这个人的灵魂已经脱离了平凡的躯壳,与世界合而为一。
这还是我吗?黑暗的世界在此刻的张三眼中一清二楚,抖一抖身子,能感受到浑身上下的肌肉那夸张的泵感,它们凶猛地回应主人的疑惑。
身体上的力量越来越强,彷佛要带着张三升入云霄,在这力量的驱使下,张三怒吼一声,向敌人冲去。
这速度超乎了张三的预料,也超乎了神秘男子的预料,眼前青涩的少年突然变成了怪异的野兽,没等他有更多反应,张三已经冲到了面前,拳头带着呼呼风声打了过来,眼睛闪烁着摄人心魄的银光。
神秘男子的独手仍抓着女子的脖颈,面对这来势汹汹的一拳,他立即松开手,身体正要一扭,这时拳头已经打在身上。
剧烈的气爆声响起,男子被这一击打飞,身体旋转着重重地摔落下来。
女子得救,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喘息着,剧烈的缺氧使她脑袋有些发懵,模糊的视线中,张三仍保持着挥拳的姿势,然后身姿如龙般窜出,卷向站起的敌人。地上跌落着一根银质的项链。
他奔跑、怒吼、挥拳。
一只铁掌挡住这一拳,张三身体一震,但是脚步不停,猛踩地面,牛一样又顶着独掌抵住他拳头的神秘男子前进了五六米,沥青地面在两人脚下开裂,随着神秘男子的双脚剧烈摩擦地面,在他脚后跟堆成了小土山。
两人的手依旧合在一处,颤抖着角力。
感受到手上传来的惊人力道,神秘男子也不禁低声笑了起来:“好小子,虽然没有得到允许可以杀死你,稍微玩一玩,也还是可以的吧?”
话音刚落,他的手迅速一缩一翻,抓住了张三的手腕,借着惯性猛地拉向自己。
将张三拉过来的同时,神秘男子自己身体一扭,将张三的手拉直,借力甩向身后,手仍旧抓着不放,这时再次将他拉向自己,张三重心已失,没有办法招架。神秘男子腿一动就要侧踢时,忽然一愣,眼前的张三突兀消失了。
“不好!”神秘男子急忙转头看向身后,好巧不巧一只拳头正正打中他转过的脸,打得他面目狰狞,一道鼻血流了出来。
剧烈的冲击把神秘男子击倒在地,但同时他手一甩,一根纤细的尖木从他掌心生出,“咻”的一声射向冲来的张三。色呈墨绿,昏暗的环境中不仔细看难以反应。 应该会射中肩膀吧,他想,这样自己就赢了。